2006-01-06 08:26:05招潮人

哨笛已遠〈下〉 文:雪泥

介壽亭
「姤。女壯,勿用取女。」
風雨飄搖的海上,AP艦兩兩參號琅璫的航行在國家航道上,德聞要前往桃園先看過父母,再出發往台北市議會附近參加「黨外」遊行,順便了解一下什麼才是民主人士應有的風範,沸騰的吶喊、喧擾的人群,整個遊行行伍,好像一隻很大的多管火箭,四週的民眾與當地的居民,對這突來的怪獸,震撼的不知所措,但又欣喜無明。德聞在這次活動裡認識了一些馬祖從事民主運動的人士,並且進一步聯絡,要擴大影響力,並廣召馬祖有志之士,改變家鄉現今軍管處處受限的情況。在回程的AP艦上,他隨手撿起人家鋪在甲板上睡覺的舊報紙,看了看馬報新聞,雖然他只有高中畢業,但他的心中確定一個信念那就是「知識淵博、道德高尚,不管他的出身如何低下,最終必為人所敬重。」因此廣泛的閱讀成了他的喜愛,然而知識未能帶給他任何財富與好運,而生活的多元經驗,更使他成為個老練的男子。在白淨沙灘邊的村子,「我記得,小時候最愛到後山,如同我迷戀於現在的山居歲月,那座山臨近海邊是一個連隊,我們學生們會繞過沒有鐵絲邊谷,到海邊去釣魚,或是游泳。」「我們最愛在無拘無束的夏天傍晚,手裡提著魚和喝著彈珠汽水,沿著車轍道回家的快樂。」她回應道:「我聽你以前曾提過,現在最喜歡羅大佑的歌曲,譬如《鹿港小鎮》就是了。」「其實他表達的是生命的滄桑,他的歌很有生命力,我很喜歡!」她說:「《小妹》這首歌也不錯,我記得我的第一任男友,以前曾開車前往沙崙海邊時,就很喜歡放這首歌。」男的回應道:「真有錢還開車。」兩人默默無語,漫步到介壽亭,這個郵票上極少的馬祖風景點,那曾是國軍的重要景點,德聞說:「我在上學的時候,家裡經濟不好,我經常背著老師去各地收集彈殼與破鐵臉盆等各式各樣的破銅爛鐵,集中後拿去賣錢,但是回到學校可慘了,老師是河北人,巴掌大的要命,我不怕他打手,最怕他用扁擔打我屁股。」「那可真是有趣!」「我記得我在花蓮,最愛的活動是駕著腳踏車從天祥往花蓮的方向騎,但每次總是不敢騎太遠,沿途的景色鬱鬱蒼蒼,你沒有去過,改天一定要去看看。」夜幕落下,管制燈光下的村子,雖然每個房子透出的燈光是極少的,但人的視孔也因而更敏銳、更放大,她們看出生命力,於是他們前往剛解禁的卡拉OK跳舞,絨布做的紅色地毯,溫暖、激情又性感,步伐是輕盈的,她們跳的很慢,音樂也是慢的,大麴的濃烈已不在喉間,吸收在每個細胞裡了;老闆說來真是個怪胎,敢在這麼神聖的戰地開設間卡拉OK實質像咖啡屋又像舞廳的場所,這時點起燭光了,女人想好久沒有這樣,老闆一定是台北回來的,而德聞對她說:「有個女老師說,她去過美軍顧問組,也有類似這樣的場所。」女人說:「我只聽一般百姓講,他們會撿美軍不穿的大頭皮鞋來穿,倒沒聽說那裡還有個酒吧。」舞跳到法定規範的時間,大夥只好散了。
一日清早德聞的同事急急忙忙的來到他的辦公桌前,對著他小聲的說:「她死了!她真的死了!」「哪一個她?」「就是梅石最紅的那一個。」「不會吧?怎麼可能!什麼原因呢?」「聽說是為了感情!」德聞臉上顯出些許的疑惑,同事接著又說:「調查站認為你是她自殺的可能原因。」德聞回答:「喂!你不要亂講話唷!我跟她又不熟。」「不管怎樣調查站已經找上你了,你自己趕快請縣府的長官或者是中央單位的人出面解決吧!不然可就麻煩了。」個把月後,調查員A君在接到縣政府的電話說明後,奉戰地政務委員會的命令調查此事,對著B軍說:「這個案子不用查了,檔案了結吧!」調查員B君以慎重的態度回答:「是的。」過沒多久後,大家都忘了這件事,樂園又門庭若市起來了…。



◎圖:曹重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