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錯身
這是個有趣的遊戲,「歌名串連」;某位網友──野馬團的秘書──發起的,她說大學時期上課無聊就會請同學出題讓她打發時間。突然覺得不想聽課時只會打瞌睡或發呆的自己實在很鄙俗……有興趣的孩子們,一塊加入絞盡腦汁的天地吧!意者可在留言板出題,在下會努力完成的,不過請勿太期待。
遊戲規則:
(1)想出十五首歌名;古今中外皆可。
(2)寫一篇文章,將(1)的歌名全部列入,順序不限,文長不拘。
以下是耽某人替秘書列的十五首題目:
1.夜
2.陌生人
3.火光
4.黑夜過後
5.If we hold down together
6.十年
7.紅豆
8.如果的事
9.因為
10.我可以抱你嗎
11.車站
12.雙人枕頭
13.Hesitate
14.至少還有你
15.紙飛機
滿滿的私心。然後自己手癢,弄出下面這篇奇詭的同性愛故事……
〈錯身〉
接近一天的結束時分,他自火車駛離後便靜得不可思議的車站走出。不遠處依舊不時有人聲或足音,可是當下,他隱隱覺得有什麼橫亙在自己與那些聲響之間,於是周身瀰漫著一股寂然的安謐。兩三個陌生人與他擦肩而過,他僅僅抬手握住斜背的帆布袋,以較平常更為緩慢的速度步上街頭。
想起他們頭一回見面即是在週日午後的同樣地點,初次來到這個城市的自己在擁擠的人潮中倉皇無助,緊摟著唯一的行李被人群推來推去;出口就在眼前,但怎麼樣都踏不出朝前的步伐。驀地有一隻手抓過他的掌,堅定又溫熱,拉著他走到陽光底下。他愣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看向對方──燦爛的笑容、額角的汗珠,「沒見過像你反應這麼遲鈍的擋路塊。」對方湊近他,整張臉寫滿好奇,「未來就麻煩你了。」還沒來得及定義對方突如其來的意圖,自己已經習慣生活中有他的存在;比不上水的必須,但就像每天都要喝水那樣自然無疑。
夜空的雲朵不多,卻數不出幾顆星。疲累攀爬上他的眼尾,終究沒能在抵達家門口前擊潰他。拿出鑰匙,忽然對門後的一切感覺不到什麼熟悉;明明只是毫無目的地地離開了幾天,卻像許久未翻找過的雜物收納櫃那般,說不定打開就看見什麼讓自己掉下眼淚。站進微窄的玄關,闔上門,他深吸幾口氣,把袋子和多餘的衣物褪在沙發扶手,走到廚房流理台前,捧起剛扭開的水龍頭下的透明,嘩地撲濕蒼白的臉孔。就著落地窗外的路燈亮度,淘洗預備作為之後幾天早餐的紅豆,一粒一粒收聚在掌心,復又一粒一粒滾落出掌緣。
思緒清晰的時間與視線的迷濛交錯。眼角餘光瞥見一抹白色,他躊躇好久,放下鍋子,墊腳探向木製酒櫃的上方,一觸碰又收回了手。紙飛機,對方最喜歡將大大小小的紙折成的樣式。「一下子也好,好像我們也在空中飛著。」他從客廳的角落將有稜有角的假想物投射到自己懷裡,那麼輕的紙張,帶著幾分力量撞得他胸口泛疼。
十年了嗎?他們共同走過的歲月。他拆解紙飛機後發現是張過去的月曆,淡淡的紅色筆跡圈畫對方為自己修剪頭髮的日子。為什麼分開?他不願回憶。而過往的種種卻似沙漏,細碎淹漲腦海。
週日的晚間他們時常玩一個遊戲,猜拳輸的一方要許一個承諾,用「如果」作開頭。自己往往絞盡腦汁後只能說出一些薄弱的語句:「如果明天上課遲到,我就把身上的零錢都投進便利商店的捐款箱。」對方笑得前俯後仰。下一回合贏了,對方只是將下巴抵著他的額頭良久,似笑似嘆,「如果下一秒我消失不見,你願不願意吻我?」他馬上抗議這哪是承諾是詢……剩下的字詞沒入了對方口中,嘗著他的唾沫,心跳飛快地鼓動。那麼多如果的事,至今都是如果而已。
他們平時不會親密地膩於一塊。一次他和父母為工作起了爭執,好不容易掛斷電話,情緒低落得難以言語。對方靜靜地在不遠處整理文件,他應當不會知道自己花了多大的勇氣說了這句話:「我……我可以抱你嗎?」聽見習慣的腳步聲距離背脊越來越近,一雙臂膀自身後環上自己,這陣動作晃落了滿盈的淚水,滴響在對方的肌理。「Don’t Hesitate.」感覺到自己的髮頂沾附了對方的氣息。「掉了些才好,因為你的眼睛滿了。」
自始至終,他都不知道如何定位兩個人之間的關係;硬要說個分明的話,會做情人間行為的室友?「不能再繼續傷你。」啊,他離開前笑得非常悲傷,也意外地特別燦爛。自己說不出什麼來阻止,該說什麼?能說什麼?他為什麼這麼說?
臥房內一片漆黑。他掏出一直忘在口袋裡的打火機,啪,滴狀的火光微弱映亮了曾經共眠的雙人枕頭與房間角落;一旦變得空蕩蕩的,無人承接的淚水,其實就顯得多餘。
黑夜過後的曙光即使一樣會到來,自己也不去奢求能感覺溫暖。至少還有你的味道……他跌坐床沿,輕輕哼起對方常唱的曲子。If we hold on together, I know our dream will never die…But if we still stay with each other…他難以克制地伏身大哭。
(完)
心得?寫這個好累……
其實應該濃縮成精華片段,我搞不清楚為何拖成短篇小說。(遠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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