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熬了幾個禮拜，終於還是噘著嘴，在手機上按下那個號碼。

「喂？」

原本臨陣退縮想切斷電話，但對方已經說話了，我遲疑了幾秒，呢喃似地：「喂」。

明明早上才在文學院的某個角落裡匆匆一瞥的啊，只是沒有交談罷了。每個禮拜都會不可避免的見上一次，只是兩個人都恪守分寸不敢逾矩，即使見面也只是陌生人似地客套幾句，而後分道揚鑣，完全難以想像，曾經是一對折磨著咬噬著撫慰著彼此的戀人。

感情不就是如此？而我仍然自尊好強的不肯低頭。即使再寂寞再沒人陪伴，再因為一些信件或是訊息備分之類的記憶片段而勾起過往的美好，仍然不肯打破僵局主動連絡，怕暴露出隱藏已久的心事跟依賴...

(難道你祇會主動去找她去聯絡她而已嗎？)

電話裡我壓抑了這個想法，耍賴似地嚷著你為什麼在學校看到我也不理我啊云云，故意讓他為難。是啊，妳以為妳們之間還存在著些什麼？以為這世界上還有什麼永恆不變的東西嗎？

我們之間到底算是什麼？而我，又到底在奢求著些什麼？

掛上電話以後滿腦子轟轟然，我眨巴著眼睛去洗澡，然後躺在床上，一陣懊悔。

妳怎麼不等他打過來呢？用一種有些焦急的聲調，佯裝若無其事地問妳好不好
，妳便能夠嘴角上揚，半是得意半是興奮地笑著跟他說，還好，就那樣。

就那樣。就是老樣子。多麼模糊令人遐想的說法，妳在盼望他追根究柢問下去嗎？

何苦耍心機呢？明明知道自己的演技一向不好，還用這種還手帕等老套無聊的藉口打電話過去，只為了聽聽他的聲音，確定他的身邊是不是已躺臥著另一個女人，確定他對妳是否仍有若干情愫？

妳難道要否認，當妳問他遲遲不離開那個家，是否有若干放不下的理由，而他稱是時，妳想到的難道不是她的存在，而是他錯綜複雜的家庭因素？

到底放不下的是誰呢？

咖啡因作祟的夜裡，一雙毫無倦意爍亮的雙眼，空洞地望著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