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12-28 11:59:52小雄

愚人節夜談

愚人節那天,我和一群國中同學在九份山上秉燭夜談,國中是我學生時代最為美好的一段時期,讓我擁有許多美麗的回憶。這麼多年以來,國中同學的感情一直都保持得很好,在我心目中,沒有其他時期的同學可以取代國中時代的同學,我不知道其他人是否也跟我一樣擁有這麼美好的感覺,每次一有同學會的消息,我不管再怎麼忙也會抽空參加。

能夠跟這些好同學長談,而且是整夜談到天亮,可以說是我最快樂的事,尤其是每次有女同學在場,我的話題就會越來越多,她們在我心中都還是保留在十幾歲時的印象,我似乎是下意識的想吸引她們的注意。

席間我談到了一些自己的興趣,我說我一直有很多喜好,文學、音樂、戲劇、寫信、聊天等等,但在二十幾歲時,我談這些的時候意氣風發,而現在三十多歲了,我每次談的時候總多了一種消極的感嘆,想到自己沒有努力,沒有好好的經營和發揮,實在太對不起自己了。

在場很多女同學都勸我說,她們最大的興趣就是睡覺,說我沒有發揮興趣有什麼大不了的,用不著這麼多愁善感了,我說這是我的一種理想,說出來只是希望有人能體會和鼓勵而已,於是後來就有人說,我們勸你也不是叫你放棄,你要做那就去做啊..。

我那種對時光流逝的感嘆,在她們看來都是多餘的,而我對那些美麗事物的追求,也引發不了她們的興趣。「喜歡就去做啊!」好像認為我也不可能會有什麼作為一樣。

雖然我好像一直在唱著獨角戲,但不知不覺也聊了一個晚上,我的話題始終滔滔不絕,到了早上六點多,我們就到附近的豆漿店吃早餐。

那時我們一邊喝著豆漿,一邊閒聊著,在座有一對班對,我對他們一直都很羨慕,他們的感情一直都很好,我就問起了男同學,我說:「你覺得快樂應該是什麼?」他看看他的老婆然後搔著頭,不知該怎麼說,就舉出了一些別人說過的話來當作解答,其實我是想知道他內心自己的感覺,可是他跟一般人一樣,都沒有把自己的感覺擺在第一個位置上,而我這個人卻很奇怪,別人說過的話我都下意識的忘光光,我總是喜歡自己從體驗中整理出自己的想法,而且也很想知道別人的看法。

有些人已經擁有了所謂的幸福,所以不會去想這個問題,只有在失去的時候才會去思考這個問題,好像這個問題對他而言已經不重要了,然而若任憑幸福的日子一天天的過去,而無法將每一刻牢記在心理,這不也是一種遺憾嗎?

究竟快樂是一種感覺呢?還是實質的物體。如果是物體,那麼應該隨著物體的存在而存在,可是很多時候面對同樣的場景和實物,我們可能不再有當初一樣的快樂。那麼如果快樂只是一種感覺,為什麼當我有了一種快樂的感覺時,我仍然覺得有所欠缺而不太踏實呢?

早餐吃到一半,我忽然頓悟一樣的說:

「我想到了,快樂應該是要有人跟自己一起分享」

那個同學也同意的點點頭,我說我會想到這個說法真是太好了,這個問題我其實已經想了很多年了。我一直喜歡追求所謂美麗的事物,每次在追求的過程之中,我會不斷的成長,也覺得生命更加的充實了,但每當我獲得了一種提昇,也達到了某種目標,我總是感到了另一種空虛,我一直無法解釋這空虛的由來。而現在我終於比較看清這個原因了,這就是一種孤獨的感覺,我希望有人可以了解我的理想,可以分享我內心的感受。

以前許多交往過的人都無法瞭解我所追求的理想和快樂,所以我總是不能真正的去愛對方,而這就是一直困擾著我的所在。男女間的交往已經使我厭倦,我要的不是表象的愛情,而是追尋著一個真正能分享和體會我內心感覺的人。

如今在一次愚人節的夜談之後,更讓我看清楚自己真正的感受。只是結束時也讓我覺得很落寞,我發現了兩種人,一種是己經找到幸福的人,另一種是還沒有找到幸福的人。

在幸福中的同學們,似乎不知道自己的快樂和人生的價值在那裡;而那些還沒有找到幸福的人,她們年輕時的驕傲似乎轉變成一種自尊和自我保護的心態,我的人生體驗在他們眼中看來似乎都是多餘而幼稚的,他們不願用同情的眼光和話語來給我一點安慰,好像大家一直過得很好,只有看輕我的感覺才能顯出她們的從容和堅強。

也許因為這一天是愚人節,這些同學們才會把我當作是傻瓜。不過我想,在很多人眼裡我的感嘆都是多餘的,我相信只有在將來有一天我功成名就之時,人們的眼光才有可能會改變,這就是最現實的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