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始見蕩狗＞


季子凡這時候才有空把他一直放在袖裡的那本書拿起來參閱一番。
先前要嘛不是被追殺，否則就是被暗殺，或不然就是要裝英雄，實沒有那種閒工夫來注意這本書。
當他終於把這本書翻閱了一遍之後，他頓時感到震驚卻又疑惑。
這本書不愧是溫青推薦給他的書，驚的是裡面記載的外家功夫為上上之選，亦有解鎖或喬裝等附加功夫；
惑的是裡面的內家招式與心法卻只有一招：『御風龍氣』以及『龍圖功』。
這是他由夢裡習得的武功，雖可用，卻屢用屢吃虧，根本算不上是什麼好招式。
要知道縱使他季子凡在這許昌城內得以懲治曹彰那等惡賊，原因只不過是曹彰那小賊根本料不到他會武功，
所以與他對打的時候只用外家功夫，若當時他使得是內家招式，包准季子凡會被打的落荒而逃。
學習心法又是另一種煩惱了，因為無師且不能自通，加上他本身是個現代人，武功心法只有在電視或是小說可以見到，
真要他學會又是另一回事了，況且這『龍圖功』定是黃帝精選之武功，自己怎可能學會？
試想，若把一本武功秘笈遞給一個現代人並要他學會，這種事情可能發生否？
子凡不禁敲了敲他那逐漸痛了起來的腦袋瓜子。

「唉，這『龍圖功』比之溫青的『黃圖神功』有何區別呢？」子凡又抓了抓頭髮，百感焦慮。

『黃圖神功』是溫青，也就是黃帝所用的招式，若子凡所料無誤，該是跟他遊戲記憶裡面的所差無幾。
這又讓子凡不得不聯想到其他地方去了。
黃帝究竟是好或惡？
這著實掌控著他季子凡的行動。
若是黃帝是善者，那他當然會幫他擊敗蚩尤，讓他與鳳曦可以終成眷屬，但這下他卻只知呂布被斬於白門樓，
眼下要怎麼找到呂布呢？找到又該如何呢？
如若他是惡者，那是否該以這本秘笈與他分庭抗禮，或者說，他會否眼睜睜地看著他被鳳曦氏所殺？
突然，他心裡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嘆息。

「不管是哪種，最慘的人也莫過於黃帝，因為不管他當了哪種人，他都難逃一死。」
子凡微微皺眉，似乎有些懂了黃帝的用心，那個看似金玉其外的男人。「……該死的逆天之陣。」

他又嘆了口氣。
那個總是高高在上的男人，不過只是個為情所困的可憐蟲罷了。
忽地，他心生感應，似乎有人正接近他。
那是一種很難以言喻的感覺，就好像房門未掩似的，眼睛可以直視至門外。
此時的子凡卻還不知他早已練成了『龍圖功』的第一重，只因需學會第一重才可施展『御風龍氣』。
但子凡卻毫無印象自己是究竟如何學會那招『御風龍氣』，只能說，那是機緣吧！
房門被推開，進來的是一名軍官。

「閣下是季軍師吧？」那人先是一揖，然後小心翼翼地問著。

子凡仔細地看著來人，此人年紀約三十，長相普通，但他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卻無法隱瞞他身手不凡的事實。
像這種高手會自動尋上門來，自然是沒有好事可言。

「正是，不知官爺找小人何故？」子凡把神經繃至最緊，想在對方襲來之前先出手。「是曹彰派你來的？」

那名軍官先是苦笑，緩緩道：「非也，是丞相找您。」

子凡剎地一驚。


※

溫青一陣苦笑，事實上這是在他被孔明跟蹤之後，第一次臉上出現了異樣的表情。
強大如他，當然知道剛剛季子凡已獲曉自己的心思，所以不得不生出這抹苦笑。

「呵，把我當可憐蟲，比之你又如何？」他含著苦笑，還搖了搖頭。「你這比我還可憐的多情蟲。」

接著，他看見孔明往他身旁掠去，阻擋於他的前方，對他而言，孔明的動作簡直是靜止不動般。
但他卻刻意放行，隱藏著他的武功。

「溫公子讓在下苦苦跟了這麼久，還不肯領我至目的地嗎？」孔明臉上盡是無奈的表情，阻擋在前這招是最下之策。
「吾師於臨死前囑我出山後會碰見五名與在下智在伯仲之間的人物，其中又有兩名是在下看不透的人物……
郭奉孝已死，眼下足以與在下對抗的尚有江東的周公謹、曹軍的司馬仲達，除此之外就是溫公子與季子凡了。
先不論那第五人是誰，季子凡肯定是亮第一個看不透之人，唉，真奇怪！他身中懷有季天命格，無疑是季天星轉世……」
說至此，他還瞟了溫青幾眼。

任誰聽到這裡，都會對這玄之又玄的話題大感興趣，這也是諸葛亮費盡唇舌也要吸引溫青的注意，再藉此套他口風。
不過誰知那溫青像是充耳不聞般，直楞楞地站在那，令孔明猜不透他的想法。

「軍師竟是如此的關心晚生，令晚生受寵若驚。」溫青像是沒聽見他後面的話般地無表情淡淡道著。

「唉！溫公子是亮眼下第二名猜不透之人，事實上在出師門之前，我根本沒想過這種事。」孔明又是一嘆。

聽這語氣便可知道諸葛亮的師門絕不是平凡小門，否則像孔明這等的天才又怎會在語氣上如此地恭敬呢？
而溫青也只是冷冷地看著他，並沒有多說句話。
正當孔明苦思著是否該出手試探時，溫青動了。
一道身影快如閃電地射出，等至孔明回過神後才發現溫青的身形正在他眼前無限地擴大。
接著，一掌劈下。

「睡下吧！」

一陣悶哼聲隨之響起。
溫青似乎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般，淡淡地直立原地，驀然一陣刺目的光從下方射來。
異象突生。


※

「曹丞相要找你？怎麼可能呢！？」星苑驚訝地對子凡說著，她已跟著子凡走了一段路了，卻不知他要走向哪裡。

日前他才與曹彰動手，現在曹操要找他，是否會尋他晦氣呢？
而且……

「若這是個圈套，那該如何？」星苑低聲問著，深怕前面那位官爺會聽到她說話。

但她深不知那名官爺卻仔仔細細地聽著他們之間的對答。

子凡泛起了一抹苦笑，道：「妳可有聽聞敢冒曹丞相之名而又無事之人嗎？」

星苑一聽，同意了他的說法。
的確，敢冒曹操之名等同於死罪，就算是曹操的兒子，亦不敢挑戰曹操的脾氣。
那可是權傾朝野的人物啊！

「季軍師，到了。」那名官爺說罷便離去，不再理睬他們。

眼前是座風雅的莊園，在許昌內這種莊園雖不多，卻也不少，的確是個遮人耳目的好地方。
子凡搖搖頭，推門而入，直朝大廳而去，星苑跟著。
前腳甫才踏入大廳，便已感受到一股殺氣，隨之而發的是一把匕首。
更要命的是這把匕首來得迅速且無聲無息，讓子凡差點命喪刀下。
不過自當他感受到殺氣開始，便繃緊了神經，讓這把匕首不至於傷著他。

子凡打掉正飛向他的匕首，劍眉微皺，沉聲喝道：「丞相竟做如此卑鄙之事？」

事實上子凡怪的不是這把匕首，而是怕那匕首傷及星苑。
曹操卻是一副老神在在，彷彿剛剛沒發生什麼事般地喝著茶。

「老夫豈是不懂分寸之人？」又品了一口，他才將目光投射到子凡身上。「季軍師的身手大有長進，小兒受教了！」

子凡暗叫厲害，這一句話不但充分解釋他老曹的武功不容小覷，還曉得他季子凡武功已有突破，卻還是在他之下。
唯獨令他安心的是曹操似乎不在意曹彰被子凡所傷之事。
曹操此時向他們揮一揮手，示意要他們入席坐下。

「曹丞相此次找在下有何貴幹？」甫剛坐定，子凡便詢問著，讓曹操稍露了些訝色。

只看到曹操把茶杯一飲見底，大笑道：「好！軍師是痛快之人，老夫也不再隱瞞了。
事實上，最近有人在許昌犯下連續殺人的滔天大罪，軍師可有耳聞？」

子凡當然不清楚他指的是什麼事情，於是求救般的把眼神瞟向星苑。
星苑則是看著曹操，後者則點頭示意她可以說話。

星苑見狀，頓了頓道：「丞相說的該是近日來最為轟動的案件，一夜之間死了不下數十人，那些人卻又是在不同地方被殺害的，
彼此的身份似乎毫無關聯，殺人的手法更是罕見……」

「什麼罕見的手法？」子凡好奇。

「茶杯。」星苑長長地吁了口氣，「是完好如初的茶杯，就好比曹丞相手中的一樣。」

接著她對著曹操一笑，曹操也回禮地笑著。
子凡不可置信地猛吸了口氣。

「這就是老夫著你來的原因，幫我查出那人的下落，本丞相重重有賞。」曹操沉聲喝著。

這就是曹操的高明處，一句話分別用了『老夫』、『我』、『丞相』這三個名詞來略施壓力，一方面也是在提醒那是看得起他。
子凡哪不知道他這句話的心思，但他卻不懂這該交給官府處理的事情為何偏偏找上他。

「丞相的意思是已知道那賊人的身份了？」星苑訝然。

「哼，區區一名小賊怎能逃過我曹某人的手掌心，只恨這廝狡猾透頂，尚未能查出他的落腳處。」
曹操一點也不介意星苑突如其來的插嘴，讓子凡暗暗佩服。

曹操終不愧是一位亂世梟雄也。

「在下尚有一事詢問，請丞相告知。」子凡恭敬地問著，曹操則以手勢著他續話。「請教丞相，被殺的都是些什麼人？」

此話一出，在場二人皆動容。
星苑露出一臉疑惑又帶些許責怪的臉色，因為她剛剛已經跟子凡說過了，不懂他為何又重問；
曹操則是露出訝異的神色，似乎是不懂為何子凡能夠看破他的心思。

曹操哈哈大笑，道：「實不相瞞，被殺的都是我的眼線。」

說罷星苑與子凡聞之色變。
前者是了解為何子凡多問的理由，後者則是不明白那名殺手究竟有何通天本領能查出曹操設立在不同地點的眼線，且能不留一個活口。

「請軍師幫我查出這個人的落腳處，曹某必定叫他不得好死。」他後面的那句話說得很慢、很清晰，足以表明他的決心。

也足以表明惹到他曹操下場是會有多麼慘的處境。

「這個自然，那我現在即刻動身去查如何？」子凡長身而起，惹得曹操啞然失笑。

「曹某並非洪水猛獸，軍師可不必如此懼怕，況且軍師尚未得知該去哪裡找起較為有利，以及那人的長相及姓名。」
曹操又倒了一杯茶水，啜了一口。

語畢，子凡早已紅透了臉，也證明他實在涉世未深，三兩下就被曹操這老江湖給看透了。

「丞相請說。」

「此人身材高佻、長髮，最明顯的特徵是全身上下皆為黑色布料，以及身後有著一把深棕色大刀。」
曹操像是沒看見子凡臉上的不對勁，又說：「若情報無誤，此人的名為蕩狗。」

子凡愣住了，像是被雷殛般定在原地，半晌說不出話來。
那人的長相不就是他先前在皇宮內所見到的男人嗎？
而且他就是……

「……蕩狗！？」

這次換成星苑和曹操愣住了。

※

姬軒又再一次的被噩夢驚醒。
事實上他這些天來一直被這噩夢所擾，天天不能好眠。
更令他疑惑的是夢中的情境對他而言又是那麼地熟悉，裡面的人更是與他身旁的一些人更是神似。
在夢中，他是名叫做『風後』的戰士，是軒轅黃帝最信任的一名武將，而黃帝卻異常地神似他二哥，也就是溫青。
還有的就是姬霜，一個跟他從無血緣關係的姊姊，卻陪著他度過了無數個寒暑，在他夢中是令他生出愛慕的女子，
卻也是他碰不得的女人，只因那是黃帝看上的人。
其他的人還有在好幾年前曾為他治過病的楚歌，以及之前曾與他有一面之緣的子凡。
想到這，他又再次回想到先前的夢境……

「報告將軍，鳳曦氏將於五日內由炎帝人馬護送到此。」一名士兵恭敬地報告著。

此時的姬軒，也就是風後卻沒有半點歡喜之色，只揮了揮手示意那名士兵離去。
面無表情頓時被取代，取而代之的是惆悵，綿延不絕的惆悵。

「妳為什麼要來呢……？」他是用一種很哀慟的語氣，一字一句說著。

接著，畫面轉到另一個場景。
那就像是百官上奏一樣，而坐在最高位的自然是軒轅皇帝。
這時，有探子來報。

「報告，應龍和女魃的軍隊大捷五魔將，現正與蚩尤大軍對峙著，戰況吃緊，請君上定奪！」來人恭敬地跪在地上，雙手抱拳。

黃帝稍稍地皺了皺眉，瞥了風後一眼。
風後聞意，作揖後便去了，其他人都知道風後去之後，黃帝也會緊押著大軍前去。
這似乎就是蚩尤的目的，但黃帝卻不得不中計。
因為受困的可是他最心愛的義女，女魃啊！

「將軍辛苦了。」應龍親自前來，表達了他對黃帝援軍的感謝。

「哪裡，應龍將軍大捷五魔將，這乃是我軍近日來最大的戰果。」風後客氣地說著，完全不以他是黃帝最信任的將領而有所傲慢。

也完全不把之前應龍因罪而被鎖於神鍊之樹放在心上。

「罪將不敢當……」應龍苦笑著，表情有些黯然。「實不相瞞，將軍該答謝的應是女魃，若不是她，可能也就不能這麼迅速地把敵軍擊潰。」

「哦？」風後露出一絲訝色，「想不到是君上的義女……」他瞥了應龍一眼。

他似乎是回憶起什麼不堪的回憶，卻又好像是在懷念著某段過去。
的確，因他愛上了那個擁有美麗歌喉的女子，卻從沒見過她一面。
可是他又怎麼會想到那美麗的女子因自己而變得醜陋，卻還是守在他身邊不離不棄呢？

「將軍，大事不好了！」忽然外頭有個極為難聽的女聲傳來，接著而來的是會讓任何男子都會大皺眉頭的醜陋面容。
「父親大人他被蚩尤的大軍偷襲，被圍困在重重大軍之中！」

那個女人就是女魃，黃帝的義女。
他們又怎會想到這女人原本擁有任何女人都夢寐以求的面容呢？

「我即刻去救援！」風後哪敢有半點猶豫，立即飛奔而去。

到達戰場時，風後傻了。
先不論蚩尤的大軍有多麼龐大，他眼前之所見是他從不敢相信的。
黃帝依舊瀟灑，但任何人都看的出他傷得很重，幾乎已經可以說是瀕死狀態了。
與黃帝交手的是名長得極具有姿色，又帶有些妖異之氣的男子，他揮著一支長戟，迫得黃帝吐了好幾口血。
那種統領風格可使任何人無法抵抗，風後登時便知道他就是魔軍的統領，蚩尤。
風後暴喝一聲，急忙截往君上和來人交手的方向。

「哼，是風後嗎？」那人帶著一點莫名的憤怒，在交手之餘硬是撼了風後一戟。

風後提劍擋格，雙方落了個不分上下之色，但是風後卻沒為與魔軍統領蚩尤打了個平手而高興，反而大叫不妙。
他心知雖然這一擊可使蚩尤暫時無法立刻擊殺黃帝，但自己也被這一擊落到了離兩人有些距離，他極有可能趁這個時候殺了黃帝。
就在風後提氣再揮劍的時候，蚩尤就如同他所料，已揮戟欲給黃帝最後一擊。
當眾人都以為黃帝命休矣的時候，突然此時又竄出個人，揮劍擋了蚩尤一戟。
就是那人，他長得極像季子凡。


※

深夜，子凡依照曹操的話來到蕩狗最有可能出現的一間不起眼的宅子。
他們的計劃是讓子凡先拖延些時間，曹操再命人把這裡包圍起來，圍個水洩不通。
因為對方的身手極為高強，底子又是個謎，鳳祗也為此來保護子凡，星苑則是在子凡的勸說後乖乖地在客站裡等著。
由於時間緊迫，子凡也沒跟鳳祗詳述細節，只說要來抓一名犯人而已。
忽然地，宅子內飛入了兩道身影，一個蒙著面紗，另一個則是與曹操所描述的蕩狗同一個樣。
不過不知為什麼，子凡總覺得那人與他在皇宮所見之人不一樣。

「那個人是假扮的。」鳳祗冷冷地吐出這句話。「他並不是蕩狗……」

子凡大吃一驚，他可從沒跟鳳祗提起『蕩狗』這兩個字，但他卻熟得好像老朋友一樣，一眼就識破了偽裝。

「看來你有客人呢……！」蒙著面紗那人說著，身體也轉向子凡這邊。「唔，還有個人是你我都無法應付得了的……」

那名『蕩狗』緩緩地把面具撕了下來，順帶的也身後的大刀以及衣服都脫了下來，且露出了一抹微笑。
子凡一看，愣了好大一會。
他居然是個女的！

「呼，這重得要命的大刀弄疼人家好久了呢！」她露出了會令所有男人心動的笑容，曖昧地問著。「公子找奴家所為何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