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麗泰嘉寶的<一代間諜--瑪泰哈利>(中)


雖然魯道夫禁止妻子學習馬來文
但瑪格麗塔仍偷偷跟僕人習得這種東方語言
在她看來 馬來文抑揚頓挫明顯
既富旋律性又迷人

１９９８年春天　瑪格麗塔生下第二個孩子珍妮．路易絲
不過大家都稱呼她的馬來小名--儂
一年後　魯道夫被派往蘇門答臘的曼丹當要塞指揮官
身為指揮官夫人 瑪格麗塔必須負起長常舉行盛大宴會的責任來鞏固丈夫的地位
她常常穿著阿姆斯特丹寄來的最新時裝
打扮得雍容華貴 沉著穩定地招呼客人
不過這回魯道夫不會亂吃飛醋
相反的 他還很感謝妻子讓他在社交界大大成功
而瑪格麗塔也可以一償她喜歡人群 喜歡熱鬧
並且把自己打扮得華華麗麗的心願
這大概是夫妻關係最好的一段時期

可惜這段時間並不持久
１８９９年６月底　一陣尖叫聲劃破深夜的寧靜
瑪格麗塔趕緊跑到孩子的臥室
只見兩人吐了一地黑色的物質　痛苦的扭曲哀嚎著
這看起來是食物中毒的跡象
魯道夫趕緊跑去找醫生
只是大夫尚未抵達　諾曼就已斷氣　只有一歲的女兒被救回
雖然未經證實　但很多人都謠傳這是因為脾氣暴躁的魯道夫責罵一個犯錯的僕人
對方找來男友密謀在孩子的食物中下毒
導致了這場悲劇

夫妻都陷入長期的傷慟之中
魯道夫不公地指責妻子是害死兒子的兇手
稱她為”吸血者！污誨的野獸！”
瑪格麗塔開始在印度教中尋求心靈的慰藉
在歷經一場傷寒大病後
她渴望回去歐洲 但寫信給父親與嫂嫂要求寄錢卻只得到拒絕的回覆
不過此時魯道夫決定回去歐洲　剛好了了瑪格麗塔的心願
１９０２年　兩人回到了家鄉
然而回到荷蘭 麥克連卻又打了妻子 並帶走女兒

瑪格麗塔無法再忍受丈夫的冷酷與虐待 決定訴諸法律
當時離婚還是醜聞一件
她退而求其次先向阿姆斯特丹法院要求分居
沒想到竟然被批準了！
法庭還判定魯道夫必須將孩子送還母親
而且每月須負給瑪格麗塔８００基爾得的贍養費
魯道夫的確把珍妮．路易絲還給了妻子
只是卻不肯付給她們贍養費　理由是他也處於貧窮之中
此外　他還在報上刊登廣告要社會別幫助這個”邪惡的妻子”
沒有金錢 根本無法生活
雖然猶豫 但瑪格麗塔仍把女兒歸還給了父親
兩人在１９０６年正式離了婚

接下來 瑪格麗塔便在親戚與慈善團體間尋求救濟
由於沒有一技之長 瑪格麗塔只能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
期間她曾籌足金錢到嚮往以久的巴黎一遊
瑪格麗塔希望能在戲院工作或當個模特兒
可惜無法如願 只有傷心地回去荷蘭
這時她的保護人建議她或許可以朝舞蹈發展
瑪格麗塔認真考慮這項提議 她從小就喜歡跳舞
在東方的時後 她對爪哇舞者那些異國化 身體扭曲的表演就感到濃厚興趣
經過一段時間的練習 瑪格麗塔在東方舞蹈的基礎上融合自己的創意
已可以為錢在觀眾面前表演了

為了展開新生活 瑪格麗塔換了一個東方名字：瑪泰哈利／Mata Hari
在馬來文中 這是”太陽””黎明之眼”的意思

１９０５年初 瑪格麗塔又置身在巴黎
在２０世紀初期時　遠東事物在歐洲剛好是一股風尚
瑪格麗塔將她在爪哇的經驗　開始準備她的第一場私人小型演出
地點選在某位貴夫人的沙龍中
她穿著許多自己設計的彩色薄紗與金屬製的胸罩在觀眾面前表演
這場演出相當成功　獲得眾人一致的好評
席上的法國富商艾米爾．貴眉對瑪泰哈利的表演相當驚豔
立刻安排她到自己籌建的東方藝術博物館中演出
這是瑪泰哈利第一場大型公開演出
貴眉將博物館樓上改造成表演舞台
以配合瑪格麗塔那扭轉挑逗的舞姿
台上放著一尊巨大的印度黑色濕婆神像(男神 又名大自在天)
周遭則布置成熱帶叢林景色 讓舞台更具真實感
３月１３日　瑪泰哈利開始了她驚世駭俗的第一場演出：
根據作家羅素．華倫．豪＜瑪泰哈利：真實的故事＞傳記的記載：

“在臨時搭建的舞台上 安置著一座有著四隻手臂的濕婆雕像
神像腳前放著一個缽 裡面的油正在燃燒
瑪泰哈利穿著博物館蒐藏的服飾
在儀式的過程中 四個陪襯的舞女爭相引起濕婆的注意
但當男神將目光轉向瑪泰哈利後 她們謙遜地退到一旁
瑪泰哈利的腰部 二頭肌 小腿上掛著許多鐲子
一條來自印度的腰帶　鑲嵌著許多寶石　繫住一條燦爛的東方紗龍
為了讓她平坦的胸部看起來更大
瑪格麗塔偶爾會用棉花 羊毛裝在她綴滿寶石的金屬胸罩杯中

當瑪泰哈利開始跳舞時 她將身上的透明圍巾丟開 以企圖誘惑神明
在花型燭台被覆蓋住 油光在濕婆神像上閃爍時
她螁下紗龍 以裸露的側影 背部面對著觀眾
然後對著她的超自然愛人渴望地扭動著身子
當瑪泰哈利興奮地呻吟與狂亂的扭動自己的腰部時
四個伴舞女郎妒嫉地唱出自己的心情
激情得到了代價 她的額頭碰觸到濕婆的腳掌
一個舞女輕聲躡腳走下前 丟下一塊金線衣物覆蓋住瑪泰哈利屈膝跪下的裸體身子
好讓她站起來接受觀眾的歡呼”

掌聲如風雨排山倒海的迎來
當時民風保守 可以想見這場近乎色情的大膽表演在觀眾心中會引起多大的震撼
瑪泰哈利一夕成名 成為炙手可熱的舞者
她是使”脫衣舞”晉升為一種藝術型式的重要人物
影響逐漸擴及全世界
這位傑出的舞孃被歐洲眾多表演場所爭相邀請
從巴黎 柏林 維也納 蒙地卡羅 馬德里 到開羅的劇院 音樂廳 沙龍
瑪泰哈利的表演皆吸引過許多慕名而來的觀眾
舞孃常常脫到幾近全裸--但並非完全一絲不掛
那組華麗的珠寶胸罩自始至終都停留在她身上
所以觀眾看不到瑪泰哈利的迷你胸部
此外 她身上也穿著一件肉色絲襪
以覆蓋住她的體毛

瑪泰哈利為自己的生平設計了一套說辭 以配合個人形象跟藝術
不過隨著時間的沖淡與人們的以訛傳訛 演變出許多版本
最盛傳的是瑪泰哈利誕生於印度一個婆羅門家庭
為半印度　半英國貴族血統的後代
她的母親是個神廟舞者 在生瑪泰哈利時過世
瑪泰哈利成長於在恆河神廟 被訓鍊成舞者來服侍神明
瑪格麗塔高大柔軟的身子 黑色的秀髮 和自然的美貌剛好為她的說辭做了有力的印證
不過這也不能完全責怪瑪泰哈利虛構她的生平
當時的娛樂藝人都喜歡編造多采多姿的故事以吸引大眾
瑪格麗塔不過遵循這個傳統罷了
由於她的歐洲觀眾多半對印度與南亞歷史文化均相當無知
於是便接受她的說辭
瑪泰哈利還說她的舞蹈具有崇高的精神性：
“我的舞蹈是一種聖詩 每一個動作是一個字眼
每個字眼都被音樂譜了曲
以前我跳舞的神廟可以模糊 也可以詳實地重建在此地
因為我就是神廟的化身
事實上 所有神廟的舞者都是虔誠的
這也解釋所有的表情與姿勢都是聖文的法則”

接下來數年 瑪泰哈利開始在歐洲各地巡迴演出
不管到哪個地方 總是有一大堆男人拜倒在她腳下
一個早期的德國電影工作者用膠片將她的舞蹈永恆地記錄下來
即使她的父親--那位一度富有 但現在卻已破產的帽商薩勒先生
也想靠著女兒的名氣賺錢
他跟出版社訂約出了一本真相傳記
輿論批評這不過是本內容不實的小說
殊不知薩勒先生女兒告訴媒體的生平才是完全憑空構造的

除了是個成功的舞孃　瑪泰哈利也是個受歡迎的高級妓女
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前 她跳進許多富裕男人的心中與床上
有好幾位甚至是皇親國戚
她跟許多在政治與軍事上的高層也有”身體上”的聯盟
瑪泰哈利在選擇愛人與支持者似乎有一套模式：
她不僅要男人在跟這位名聞遐邇的性感舞孃的關係中付出一切
還要他們支付她日常生活昂貴開銷
更別提送給她的珠寶與皮草等貴重禮物

不過瑪泰哈利以近３０歲的年紀進入舞壇的確晚了些
就跟許多運動選手一樣　舞者的職業生命也是很短的
過了幾年　她的肌肉已開使失去彈性
跟年紀越來越大的人一樣
瑪泰哈利身體的新陳代謝逐漸變慢　體重開始增加
她的表演也漸漸失去了新鮮性
因為許多更年輕　更漂亮　甚或跳得更好的舞者出來競爭
此外亦有人質疑起瑪泰哈利舞蹈與背景的真實性
她的巔峰期大約是１９０５到１９１２年
往後瑪泰哈利的進帳愈來愈多是靠當高級妓女攢得
而非以舞者的身份
更可悲的是　她已是個逐漸在變老的交際花

對於支持她高雅奢華生活方式的男人
瑪泰哈利會與其發展出一段複雜 摯愛 有時也會專一的關係
對於取悅男人 她的確是個專家
有趣的是 當瑪泰哈利跟男人在床上作愛時
她也不會全裸
對於自己過小的胸部 瑪泰哈利一直引以為痛
因此這個富有想像力的女人準備好一組說辭來應付伴侶們
她對於這個怪癖的解釋是：
“上一段婚姻中 她的前夫在某次肢體暴力中弄傷了她的兩個乳頭！”
當然　這又是一派胡言

這期間　思念女兒的瑪格麗塔也曾寄信給女兒
但都被麥克連退回　他似乎不願母女再有所瓜葛
傷心的瑪格麗塔決定綁走女兒
瑪泰哈利有個忠心耿耿的侍女安娜　從巴黎來到阿姆斯特丹
這時珍妮．路易絲已１３歲　正在上學
安娜在學校門外等帶待主人的孩子
想趁濃放學時跟她見上一面
可惜麥克連來接女兒放學 無法如願
安娜硬著頭皮去見魯道夫 告訴他前妻有些禮物要給女兒
但受到無情的拒絕
最後安娜只能空手而返去見主人
瑪格麗塔當然失望至極　她跟女兒就此沒再見過面

１９１４年五月　瑪泰哈利在柏林音樂廳表演
某些觀眾覺得她的演出“不道德”向警方抱怨
一名叫葛瑞貝爾的警官親身來視察
結果卻被瑪泰哈利的表演迷上了 而跟她確定了一個約會
不過某些資料卻顯示葛瑞貝爾很快就消失了
他的上司 特勞果．馮．雅各取而代之變成瑪泰哈利的男朋友
雅各當時正在主管德國情報組織的業務
這些資料又顯示他給了瑪泰哈利某些任務

某些傳記作家相信瑪泰哈利曾進過德國設在比利時安特衛普的間諜學校
這個學院給了她”H-21”的代號
她在此地待了十五個星期學習諜報技術
這些課程包括密碼 解密方法 通聯規避 化學物質的使用
地圖記憶 水路圖 攝影技術
還有敵軍總是在改進的武器模型
另外 學院也嚴厲警告所謂”傻瓜間諜”的噩運
也就是倒戈到敵方去的人將受到無情的處置
當然瑪泰哈利也可能沒涉足這間惡名昭彰的學校
因為她一直強調此事 而某些傳記作家也相信她的堅持

法國與德意志兩國的情勢逐漸惡化
瑪泰哈利希望趕緊離開德境
１９１４年８月４日　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後兩天
她終於如願以償
舞孃後來告訴他人這是因為德國警察對外國人相當無禮
而她待在巴黎多年　已被視為法國人了
瑪泰哈利先來到瑞士　後來又因護照問題回去德國
然後再由瑞士轉到阿姆斯特丹
接著在法國與荷蘭間流連不已

由於瑪泰哈利擁有許多各國政軍高層愛人 包括法國與德國軍官
因此巴黎當局早就在注意她了
她的聲名有如一張免費的通行證
讓舞孃得以穿梭於各國大使館舞會／宴會多年
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後　許多人懷疑瑪泰哈利跟她的國際愛人們仍有聯繫
而且可能為其中一國臥底
加上最近她又多了個德國愛人
因此巴黎當局派人每天２４個小時跟蹤她
可是卻無法找到她犯罪的證據
瑪泰哈利知道法國這項舉動後感到困擾與憤怒
不過仍不動聲色　繼續過著她的生佸

就在戰爭期間　瑪泰哈利遇到了她一生的真愛
這是一個俄國軍官　名叫佛拉德米爾．馬斯諾夫　簡稱法丁
當他遇見瑪泰哈利時　年紀才僅僅２１歲
比４０歲的舞孃小了幾乎２０歲
法丁是個黑髮　長鼻　英俊的年輕男子
他跟瑪泰哈利發展出一段炙烈的黃昏之戀
馬斯諾夫跟瑪格麗塔去世的兒子諾曼差不多
這一點可能激起瑪泰哈利內心深藏許久的母愛
而法丁大概也在舞孃身上感受到某種跟他母親一樣的舊式情懷
此外　瑪泰哈利在歐洲的聲名與曾讓歐洲許多有權有勢男人傾倒的事實
也讓法丁無法堅持自我而完全拜倒在舞孃石榴裙下

兩人的戀情因為馬斯諾夫被派到前線而中斷
不幸的是　法丁在戰場被德軍所傷　失去左眼的視力
從此他便戴著一個眼罩
不過這並沒有影響瑪泰哈利與馬斯諾夫的感情
相反的　他們的關係愈加堅定
只是法丁的右眼也有失明之虞
瑪泰哈利決定要籌措兩人以後生活的基金
於是加倍她在高級妓女的業務

馬斯諾夫被安置在維特爾一家軍方醫院中靜養
由於維特爾位居戰區　一般人民到那邊必須得到特別許可證
瑪泰哈利在尋求許可證明時遇到困難
由於法國懷疑她是德國間諜　因此無法如願
朋友建議她去見一名叫喬治．拉杜的軍官
這是法國當時主掌反諜報組織的陸軍中尉
同時也是造成瑪泰哈利毀滅的一個關鍵人物
當舞孃與拉杜會面時　對方問她如何看待法德兩國的衝突
瑪泰哈利答得很有技巧　
她說身為非戰國荷蘭的子民　自己當然保持中立
但在內心身處　她是同情法國的
拉杜問她肯不肯為法國臥底　瑪泰哈利大驚　沒有答話
上尉要她好好考慮　他可以等
當然　瑪泰哈利拿到了通行許可

臥底是很危險的　如果瑪泰哈利是德國間諜　自然知道箇中底細
可是她跟法丁極須金錢
如果又要維持現在這種奢華生活方式的話 那更不可或缺
而間諜的報酬是相當豐厚的
假如她能同時為兩國同時工作 那獲利將不可勝數
瑪泰哈利打算只投身臥底一段時間
等到獲得她想要的利益後 她就要脫離間諜圈
與法丁結婚 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於是接受了法國的邀約

拉杜派給瑪泰哈利的首次任務是到布魯塞爾去竊取情報
舞孃認識一個名叫伍夫賓的比利時商人
他的公司提供食物給德國軍隊
伍夫賓曾答應要介紹德國將軍-- 莫利茲．費迪南．馮．比辛給她認識
比辛是目前負責佔領比利時的將領
瑪泰哈利決定要伍夫賓實現承諾 並伺機誘惑比辛
舞孃相信在枕邊細語時 她絕對可以從將軍口中套出軍事機密來
此外 瑪泰哈利希望能利用他重拾跟德國皇太子的舊情

戰爭使得瑪泰哈利必須迂迴繞道
她得先到西班牙 經過英國 回到荷蘭 然後才能抵達目的地比利時
只是才來到英國時就碰到困難
倫敦強烈懷疑瑪泰哈利為德國工作
此外他們正在尋找一名叫”克拉拉．班迪克斯”的間諜
班迪克斯無疑是個德國間諜 這不禁讓人聯想到她跟瑪泰哈利的相似之處
倫敦認為”克拉拉．班迪克斯”是舞孃的另一個化名
因此 當她的郵輪一停迫在英國碼頭
瑪泰哈利立刻遭到逮捕

驚嚇的舞孃被帶到蘇格蘭警場質詢
她當然強調自己不是克拉拉．班迪克斯(事實上真的也不是)
倫敦高層寫信給喬治拉杜 他要英國將舞孃送到西班牙
失望憤怒的瑪泰哈利只能前往南歐
此時的她沒有上級指示 極須金錢 無法回去荷蘭
更不可能到比 利時去勾引比辛

此時是１９１６年１２月　根據某些資料
瑪泰哈利在馬德里見到了她的德國上司威廉．卡納里思中尉
就是這個時候開始有人懷疑她是日耳曼情報員的
當然也有某些作家不相信兩人見過面

不過瑪泰哈利的確和另一個德國上校阿諾．凱勒見了面
而且發展出一段戀情
兩人在一起的時候　舞孃企圖從凱勒身上套出某些軍情給她的法國新老闆
對方的確滿足了她　上校說“他正在處理一項要用潛水艇將法屬摩洛哥的德國　土耳其軍官運送出來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