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3-30 15:21:34Maple

這個板是隱板(1)

這一切,始於一個大寫Z字。

是的,就是鍵盤上的那個Z字,加上Caps Lock或Shift之後的大寫。啊,你問是什麼鍵盤?你認真一點好不好,當然是電腦鍵盤。
在批兔的我的最愛裡,下達大寫Z的指令碼……啊,你問什麼是批兔、什麼是指令碼?唉,看來我得從頭道來。

批兔是批踢踢兔(二,two)的簡稱,這是一個專納個人板的BBS站,有別於批萬(PTT一,one)上廣開言路的各大轟轟烈烈討論板,這裡沒有以特定主題為中心而設的板,只有一個個無聊人士拿來當交換日記的個板—別說我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我只不過引用在B上看來的一個簽名檔-「無聊的人才上B。」
如果說批萬相當於男性以理性思維架構的層級體制世界,各有其專,各有其屬,那批兔大概相類於南轅北轍的女性主義理論,看似駁雜無關聯性,卻有著一些共同不變的根柢-在批兔,就是面對生命最真實的關懷。也正如陽性與陰性理論,前者有跡可循使人可望來徑便興味盎然;後者的分類幾乎可說完全派不上用場,有些虛無縹緲,然究其內裡,卻往往更耐人尋味而忘返所來。

批兔可說是人生百態-至少是大學生百態-的地雷區,逛進一個個板像是突然間參與了一個陌生人最深處的生命告白,赤裸裸的,令人興奮好奇,卻又有種莫名的罪惡感與不安,偶爾還要擔心受騙。

在這裡,隱私的界線,是一個大寫H,可以決定此板歡迎光臨或謝絕訪客。

讓我說清楚一點,既然你是個不上B的人,沒概念。啊,你問B是什麼?你聽半天還不知道我在講的是”B”BS站嗎?B當然是BBS的簡稱啊!好了好了,別再問下去了,聽我說。

H是專屬於板主的指令碼,若原本的板屬隱板,即只有板主及被板主編進「看板好友名單」的人才看得見、進得了板,板主只要按一下大寫H,則可改變屬性為公開板,供任何上站的人隨意瀏覽;反之亦然。
我剛說過了,批兔是個人板的天下,各板的主人-我們叫板主,自然就是所謂的「個人」;這個「個人」基本上是沒有挑選性的,只要想開板,在站上提出申請就等於通過,連署形式只不過聊備一格而已。而個板的內容,自然是以板主個人的喜好為絕對的標準,可能放些想轉來保存的、想說的、想罵的、想抒發的、想討論的、想抱怨的、想分享的;或是個人喜好的「東西」,像正妹的相簿、體育或電影的下載聯結、另類音樂、新聞、藝文活動消息……總之有關無關自身的有的沒有的,不管板主想丟什麼上板都有絕對的自由,而在丟板的同時,他是在與限定或非限定的、存在或想像中的,會瀏覽此板的人「觀眾」「傾訴」著的,即使乍看之下往往比較像自言自語。所以啊,我才說這是個拿來當交換日記的地方。用紙本日記當交換的媒介,流通性實在有限;把個板當日記本,則有無限的空間。一個吸引人的個板,上頭的顯性及潛水版友數目常要令人大吃一驚。
好,我知道你要問什麼是潛水板友,聽我解釋。在B上,這個「術語」指稱的是會定時瀏覽某版,卻不發言,通常也不讓人察覺其存在的一類人士,我們便叫他們「潛水客」,懂了沒?

別急,故事要開始了。

他有天丟水球時告訴我他批兔裡我的最愛-天啊,我要來個註一註二嗎?好吧。註一,「丟水球」指的是BBS上的一種通話功能,這種功能可以讓使用者在瀏覽看板的同時,只花去螢幕最上方及最下方的兩行行距進行訊息互往,對方「丟」來的話句會顯示在下方,而自己則可在上方行中寫出回應的訊息,按下ENTER就可以傳送給對方-我們說「丟」對方。註二,BBS站中亦有設定我的最愛的功能,設定方式與IE中的相仿,可訂閱某些想固定瀏覽的看板,設完後進入我的最愛畫面,就可以找到這些目的板的捷徑,不用再於各大分類的子目錄中苦苦找尋。
而那天他告訴我,他批兔裡我的最愛很怪,會一直跑出一堆他沒設的看板,目前已經累積到三四百個了。我狐疑了一下,跑去我的最愛看指令,發現有個功能是「訂閱新開看板」,我於是撇撇嘴,反問他:「你是不是按到大寫Z啦?:P」他想想也對,許多板都沒什麼文章,一副嶄新模樣。我要他再按一次大寫Z,好解除掉這個指令,他卻笑著說:「沒關係啦,翻翻看有沒有什麼有趣的也蠻好玩XD」
這和故事有什麼關係?天啊,有天大的關係!就在他下一句丟過來的話裡。
他正整理著亂七八糟的我的最愛,一個一個砍,順道挑幾個瀏覽,沒多久,他突然興奮地丟來一句:「哇哇,天啊,這太愛恨情仇了吧!」我丟了一串問號,他回我:「快去看,Sun-Set板。」我依言找到了那個板,他這時進一步解說:「這簡直比一般的愛情小說還精采!」

英文板名與板主都叫Sun-Set,中文板名則取了個文藝腔的「沉夕」,而這同時也是板主的暱稱。第二板主pyshie則不知是何方神聖-只是沒想到,答案隨即就要揭曉。

只翻到第二篇文章就令人不得不開始腦子打結,又驚異又興奮地推理起來,因為很顯然地一篇和第二篇中的男主角不一,一個被Sun-Set暱稱為「傑」,另一個則是「平」,而灑狗血的是兩篇都一副情深意重的樣子。

多看幾篇文章,我和他-好吧,對,我招認,「他」是我「男朋友」,雖然我委實不懂這個詞為何能代表情侶中的男方-熱烈地討論,甚至要爭辯了起來。我們主要的焦點當然集中在pyshie是哪一個?是「傑」還是「平」!?Sun-Set又到底情歸何處?聽起來她好像愛「傑」愛得多些,卻又好捨不得愛了她九年的「平」!這時我已經開始同意他的話了-這簡直比尋常的愛情小說還精采!
接下來的幾天,我們密切注意沉夕板,注意到幾乎不正常的地步,彷彿所有潛藏著的偷窺慾望都全副上陣。這種接近狗仔隊的心態,實在和我們兩人平時自詡為知識分子的氣質身分不相符合。於是在熱心追蹤之餘,倆人都不免帶點心虛,但是無論如何卻都克制不住好奇心,攪得他自己都說:「天啊,我們現在到底在幹嘛!」

不過,些許的羞慚很快隨著新文物的出土而煙消雲散。

沉夕post了一篇文,大意是說她怕寂寞,所以在傑遠赴柏克萊的期間,她一直受平極好的照顧-雖然心裡未曾一時或忘傑的身影……然後甚至比這段錯綜複雜的三角戀愛更令人咋舌瞪眼的一篇文章出現了。

還是沉夕的文章,列出三四年來接受她的美國頂尖大學,哈佛、史丹佛、MIT…一字排開,更令人瞠目結舌的是她說自己在哈佛被冠上了「天才」的稱號!加上傑的柏克萊,是在一類轉二類轉三類之後唸上的醫科-哇,這不是神仙眷侶也是算得是地上靖蓉了吧!?可是我不禁脫口而出:「那她怎麼還待在台灣?」

他沈吟了一下,然後向來扮白臉的他回答:「她似乎身體不好,需要在台灣的家人照顧吧!」嗯,在上一篇名校集錦的後尾,接著提到她病情加重的訊息,另有一些文章似是赴醫院檢查的備忘錄-雖然真正令我們兩個半夜打電話互報訊息的一篇文章,是透露出她懷孕訊息的心情紀事,似是抱怨傑在此時回美國,拋下她不管。暫時接受這個說法吧。至於傑瘋狂轉組的可信度…至少在我高中時期就聽說過中一中有這樣的怪人,所以見怪不怪。

沉夕板上的人際脈胳漸趨複雜了。沉夕和傑的共同朋友-包括「平」-都開始出現,原來他們還有著住在英國的表姐,及一大群好到搬家半夜聽牢騷都甘之如飴的死黨;有趣的是,男女主角所認識的人範圍似乎完全地重疊。這讓我們偷偷推測著,他們就算不是青梅竹馬,也必定相識多年。

他們似乎吵架了。看得出有某種倔強的沉夕狠狠PO了一篇文,短短一行字,卻連我們都要替傑心驚:「我和平,即使是兩條平行線也會相遇!」相遇的平行線,不就是重合而等於同一條無限延伸的直線嗎?我數學再爛也還有這個基本觀念。哇,之前沉夕不是一副這輩子選定傑了嗎?把和平之間的曖昧解釋成寂寞唆使的犯罪,現在迷途知返,了解到她有多愛傑,而且這個她所愛的男人有多好、多優秀嗎?嘖嘖,現在平地起風,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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