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裡的珍珠眼淚


作者／何少奶

最近我總是不斷的作夢，不斷重複的作著同一個夢。

每次夢裡的妳約莫還是5、6歲時的小女孩，短短的小胖腿總是一直用力奔
跑追逐著，小小的身體甩著2根紮著蝴蝶結隨風起伏飛揚的麻花？，紅通
通的小臉蛋上爬滿了淚水，嘴裡哭喊著：「大姐，等我一下啦！載我啦！
嗚嗚嗚嗚…人家會怕啦！大姐！」

而我，夢中的我卻總是得意地閃著捉弄成功的微笑騎著單車揚長而去…。

每次從童年的夢境中醒來，我總是自責不已、冷汗淋漓。

※

我知道現在這道關卡對妳而言絕對很難熬，妳的心情或許已經盪到了最低
點。妳一定很想知道到底哪裡出了錯？又或者妳到底做錯了什麼？

昨天，當我起床後走進妳房裡，看到妳腫脹如核桃般的雙眼時，我便知道
大事不妙。雖然妳鎮定的對我說：「大姐，我失戀了！」，然後才略帶激
動的向我陳述事情發生的經過；雖然妳強忍著沒有落下半滴眼淚，但是妳
的神情還是不小心地透露出失望與痛苦。

為什麼不好好的哭出來發洩一下？
是不想讓我為妳擔心？還是我這個大姐沒有好好保護妳，無法讓妳信任？

妳一直是個易感、熱情、善良又愛哭的女孩。我和妳2姐吵架時妳會在一
旁不知所措地哭；聽到朋友在傾述傷心事時妳也會難過的陪著一起哭；看
新聞妳哭、看漫畫也哭，連看少林足球妳都會衛生紙一張接著一張的用。
但是，這一次妳的故作堅強且強顏歡笑，反而使我害怕。

沒錯，如果妳現在問我：「大姐，愛是什麼？」，我一定會瞠目結舌、啞
可無言。雖然我比妳大了7歲，比妳多了許許多多的經驗，但慚愧的是，
對於『愛』這個艱澀難懂的字眼，至今，我卻是一年比一年困惑。

或許我可以引經據典地提到日本文學名著『冰點』裡說到最偉大的愛便是
：「愛汝之敵人」。但是作者偏偏又淡淡的在故事結局時描訴著主角-陽
子在遺書上寫著：「現在我最想見的人就是哥哥了。我最愛的人是誰？我
終於明白了。」
然後對妳解釋「愛」原來是可以重如泰山卻又輕如鴻毛的啊！

又或是告訴妳在"A BEAUTIFUL MIND"一書，John Nash在得到諾貝爾經濟
學獎致詞時， 說了這樣一句話： 「只有神秘的真愛方程式， 才能找到
邏輯與理論‧」讓妳明白原來平凡如我們，連三角函數都不會了，又怎能
解的開像純數領域中難？的「黎曼假設」般幸福的密碼？又如何能在渾沌
中甦醒？所以我們必須釋懷。

可是，我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有做，甚至沒有將肩膀借給妳靠著哭泣。
我只是一邊盯著電視，一邊提醒著要出去找朋友玩樂發洩的妳小心一點。

或許妳會覺得我這大姐怎麼如此不關心、不在乎才剛剛失戀的妳，甚至朋
友也在電話中罵我冷血，要我多注意妳一點。可是我也曾經失戀過，也曾
經從天堂被打入地獄，也曾經認為我再也不需要愛情或再也不相信愛情。
就因為這條路我也曾獨自走過，我知道這時刻的妳對於任何勸告都一定聽
不進去，所以我相信妳也只能靠自己的心、自己的智慧、自己的勇氣，伴
著時間的撫慰，堅強的走過來。因為只有靠自己，妳才能擁有真正的痊癒。

我深深的了解對於得不到「愛」的無奈、憤怒、悲傷、徬徨、失落與遺憾
，我也常在夢醒時分質疑過往對於愛的付出與追尋，因為那段療傷的時光
是那麼的難熬，甚至會讓人走向更深的墮落與荒唐的黑暗裡去。

我相信妳一定還記的當時的我是怎樣的頑強、固執、不聽人勸，非要自己
撞的頭破血流、哭的七暈八豎，方能在痛裡感覺到自己還活著。但就因為
在痛裡體會到活著的好，所以我堅持的相信愛的存在與意義，因為唯有信
仰般的相信著「愛」，日子才能充滿無限的希望。
 
在HBO最新一季播出的SEX AND THE CITY中， 有一句台詞是這樣說的：
「或許，舊愛恰恰是阻止我們再次揚帆出發的錨。」
但，說實話，我們一生到底能有幾次真正的Great Love 呢？
是Miranda說的 "0" 次？
還是Samantha目前認為的"1"次？
或是Charlotte相信的"2"次 ？
抑或是我希望Carrie以後會出現的"第3次"呢？

所以不要埋怨他，或許他不是妳的Great Love，但至少他曾經陪妳有過一
段快樂的時光。
所以也不要埋怨自己，因為妳沒有任何的不好，妳只是可能不是他的
Great Love。你們只是被忙碌的上帝的手錯放在不對的時間點交會罷了。

道不盡山盟海誓願？
等不到天長地久緣？
或許目前屬於妳的那一份天長地久的愛情還沒來到妳的面前，但別忘了身
邊還有天長地久的親情在陪伴著妳。

還記的好久好久以前，我有一次做錯事被罰跪在神明桌前的事嗎？當時還
在讀幼稚園的妳走到哭得悽慘兮兮的我身邊，用妳那小小的手掌圈成一個
小小的碗放在我的臉頰旁，一臉害怕卻又認真的對我說：「大姐、大姐，
沒關係，我幫你把眼淚接起來，等一下變成珍珠時就不會不見了！」
那麼，現在就先讓大姐陪著妳吧！
這一次我不會再像小時候將妳一個人丟在路邊嚎啕大哭了，我會像人魚公
主的姐姐一樣陪妳等待屬於妳的王子出現。這一次換我用這雙大大的手掌
接起妳的珍珠眼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