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離水邊那麼近

◎曾珍珍

太平洋是她家後院，他們說

不速之客聞風而至，成群聒噪猶勝

反嘴鷸技壓花蓮溪口花嘴鴨，唯一留下的

那隻三腳貓因為飢腸轆轆，日子久了

晉升一等錦麾戍衛，不必立約的

自由出入，典型的夢幻騎士：喜歡躡足

叩擊，打翻微風海上來──塵封的迷迭複方香草露

春天不點燈的夜晚，瞳孔隨著流螢亂飛

也想捕鼠驅蛇，越七年亡

貓圓寂三秋以來，若有鷗糞虫屍沾上

枯黃的芰荷、木搭瞭望台，就讓

陽光和雨水合力去沖刷，而今捱得了

用心揉一揉的，只剩艾草上的露水以及

愛看星星的老花眼──怯怯睜開的那年不正是

初戀的1977？這是晴天的早課和晚課

下午進城，買菜兼給手染衣坊送新衫

偶爾講點故事，在港邊收容半個植物人的

畢士大，在單親媽媽成長班

她說，我家後院是太平洋

龍王颱風來襲前夕（其實每個

起大浪的黃昏都是啦），目擊者我

從竹舍中堂往外看，總會看見

那個平常仰臥的巨人，她挺直腰幹站起來

變身韡繣多紋的火成岩，更不折不扣依然

半透明青碧混色流質體，對著我說眼前就是

讓童女也能受孕，地棚反射

天光的夢境，而潮高八丈──她這麼說

應從寒武紀開始，或更早

來源：自由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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