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月十、十一兩天，我新編的京劇《青白蛇》才在台北城市舞台演出三場。現在來自浙江金華的婺劇，和來自北京的中國京劇院也都要演出《白蛇傳》，可見白蛇故事，深中國人心目，真是歷久不衰。

若推究其故，是因為人蛇本為異類，蛇又是冷血蜿蜒，蛇而為妖，其血口賁張、猙獰可怖的模樣，實令人望之而失魂喪魄。然而蛇妖經過千年修行而為蛇仙，蛇仙可以化成美人而追求愛情。由是而人們對於白娘子的堅貞美麗，為情為愛而奮鬥而犧牲，執著一往而無悔的情操，致以感嘆、同情和欽敬；對於小青的忠心耿耿、仗義勇為，也激賞得忘了她是妖精。而對於那善良卻懦弱的許漢文，則感到可憐而又可悲；對於那拄著禪杖、托著盂缽，不靜心養性去慘悟正果，卻專門假藉護法除妖之名，幹盡破壞人間美滿恩情勾當的法海禪師，則無不憤懣不平、疾之如仇。人們喜愛白娘子，是因為她象徵著廣大群眾所共同體認的人性；人們欣賞小青，是她情義無價、肝膽淋漓；人們批評許漢文，是因為他不能免於人性的弱點；人們厭惡法海，是因為他代表著那迂腐的「吃人禮教」，猶自有形、無形的在束縛著、斲喪著人們純真的性靈。

而婺劇《白蛇傳》更標舉「千年等一回」來彰顯其旨趣。試想，三生石上的情緣已教人多麼的刻骨銘心，更何況是千年的期許和等待呢？

說到婺劇，它是多腔調劇種，兼有高腔、崑腔、亂彈、徽調、灘簧、時調等六種腔調，是諸腔流播到這個貿易重鎮金華所會聚形成的。由於金華古稱婺州，因以為劇種之名。

多腔調劇種的好處是，善加運用調適，可以互補有無、相得益彰，使戲曲的情節聲口更能生發、更見張力。尤其婺劇在農村遊走，面貌自具樸質自然；而其高腔高亢爽朗，正如其服飾之大紅大綠，鮮明而生動；其灘簧之滑稽詼諧，其時調之動人心絃，也都牽引著人們的視聽。他們將以「比京劇通俗，比越劇熱鬧」的排場，來面對台灣的觀眾，他們將自明年元月三日至十三日巡迴台北、南投、台南的城鄉，免費提供觀賞！

而如果要問，《白蛇》在戲曲有哪些？順手一拈：崑劇、京劇、灘簧、粵劇、閩劇、川劇、滇劇、梆子戲、戲、秧歌戲、皮影戲、傀儡戲、越劇、婺劇、柳子戲、歌仔戲……皆有其目，皆有其趣；而就中婺劇《白蛇》更有出乎意料的情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