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文賞析】秘密在迷幻愛戀裡
秘密在迷幻愛戀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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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我大一見到文老師時,就深深被他脫俗的舉止、慷慨激昂的言談所吸引;他永遠西裝筆挺的,總是和善的面對每一個學生,上起課來幽默風趣、深入淺出,引人入勝,讓我們常常笑聲連連,又能理解課堂內容。 寫日記抒發單戀 在我心裡,我偷偷把他列為偶像,我的日記裡,幾乎整頁布滿對他的思慕之情,這是我永遠的秘密,所以每隔半年,我就把日記燒毀。我曾問自己,既要燒毀,何必著筆?因為寫下相思之情,可以減去單戀之苦啊。 其實,當時我有一個男友,但我似乎對他漫不經心,因為我們的興趣差很多,他好像也沒有非常愛我,我們所以會在一起,好像是別人把我們「送作堆」。我和他在一起時,好像談文老師的事比較有趣。 由於我信仰基督,可以把這單相思向主耶穌訴說,因此對教會活動非常狂熱。有一次,馬來西亞的聖徒要來台灣訪問,當時大三的我,好想當翻譯陪他們,可是他們來訪那段時間,我正好有文老師的課,只好忐忑不安的向文老師請假。 老師不但准了,還說:「妳不請假也沒關係,我不會記妳曠課的,我知道妳是好學生,從不蹺課,一定有事才沒來。」我好驚訝,我在老師心目中竟有如此的好印象,他那一席話,讓我高興了一個星期。 有一天我和同學正快樂聊天時,有個學姊忽然插話:「妳知道文老師嗎?他上課大談兩性平等,可是昨天他兒子卻哭著說他很壞。」我立刻生氣的說:「不可以亂說,文老師是我的偶像,妳有什麼證據?」同學蘭說:「Nana是文老師兒子的家教,是她說的,不信妳去問她……」 當時我不知是否吃了熊心豹子膽,沒去問Nana,竟直接跑去敲老師研究室的門。他看我氣急敗壞的樣子,緊張的說:「發生什麼事了?」我好似偵訊犯人的質問他此事,顯得沒大沒小的。 沒想到,他不但不生氣,還自在的說:「是的,我和老婆斷得一乾二淨,兒子的監護權本來就是我的。」我當場楞住,因為這是出乎我意料的回答,也粉碎我對他的崇拜之情,於是轉身就走。 男友和學妹親吻 就在準備回宿舍時,竟看見男友和系上學妹在陰暗角落接吻。天啊!這對我來說,真是禍不單行,這兩件事把我的思緒整個打亂了,我茫然的坐在不遠處的石階落淚,不知該如何面對強烈的失落感,卻想起男友曾向我抱怨,為什麼我這樣保守,連牽手都不可以,還一天到晚叫他去教會,叫他信耶穌。 黑暗中,文老師突然遞出面紙說:「沒想到妳竟遭到和我相同的命運。」我那時沒有嚇一跳,大概已傷心到失魂落魄了。 事後我才知道,他和妻子離婚的原因,是她有外遇,而且對象是他心愛的學生,他是那學生的碩士論文指導教授。經過這種打擊,他不再相信任何女人。可是,因我和他一樣遭所愛的人背叛,他怕我想不開,所以不斷的關心我。 坦白說,我只是覺得很丟臉而已,我真正在意的人是他。 就因這奇妙的機緣,我們帶著同樣的創傷,陷入迷幻的愛戀裡。我在課堂中,儘量保持鎮定面對他。儘管他還是那樣談笑風生,迷倒眾人,讓我的視線始終無法從他身上移開,但我仍努力不讓人發現這微妙的情愫。 悲傷大學快畢業 他熱愛研究工作,總孜孜不倦的閱讀、實驗、開會,並參加研討會議,我就以助理員的身分,陪在他身旁。我喜歡看他忙碌的身影,這讓我感染到他對生命的熱情和活力,也讓我更景仰。而我,也熱愛閱讀、寫作,他總會給我建議。 當我心情低落,他就說各種笑話逗我開心;他出國開學術研討會議,也不忘帶紀念品給我,讓我充滿暖意。 我們的戀情秘密進行了一年半,但在我大學快畢業時,我開始焦慮,因我充滿不確定感,於是去找他。他看我的那一眼,是如此悲傷,我因此有不祥的預感。 他終於說:「我們該結束了。」我搖頭,強烈表明我不願意。他說:「我去讀聖經了。我知道,你們基督徒的對象,必須是基督徒,我不可能改變信仰。」我開始落淚。他又說:「我們年紀差太多,妳父母不可能同意我們在一起,我也沒有勇氣承受別人異樣的眼光。還有,我很自私,我必須考量我的兒子,他至今仍無法接受我妻子的離開。」 我忽然懂了,他還是愛他的妻子,我只是他生命中的一段插曲。他接著說:「我們只有精神上的愛戀,我也沒有對妳怎樣……請妳忘記我吧!妳一定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男人。」 我們就這樣分開了,我的心好痛,覺得自己用盡一切愛他,卻換不來他真心的愛。 後來,我結婚了。在婚禮上,我看見他的身影。當我叫住他,他回過頭來,微笑著,我也努力微笑著。 【2008/01/05 聯合報】@ http://udn.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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