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2-06 13:12:53 落葉之楓

【藝文賞析】兇狠婆婆,多辛酸

 

兇狠婆婆,多辛酸
【聯合報╱那斯特】
2008.02.06 03:33 am
 

自從公公在三十五歲,因工作時從鷹架跌下來,造成脊椎受傷而長年臥床後,婆婆就為了丈夫和五個嗷嗷待哺的兒女,扛起養家重任,不管插秧、割稻、剝蝦殼、幫人煮伙食,或做工地粗活,只要能賺錢,都搶著做。

婆婆個性剛毅堅強,在我嫁進門前,她的話就是聖旨,包括公公在內,沒人敢反對或頂嘴。

我當新娘那天,丈夫的二嫂進新房跟我說:「婆婆非常強勢,我和大嫂都被她揍過,妳要小心。」當下我驚出一身冷汗,暗忖:「天啊!我在娘家從沒挨過打呢。」

沒想到,我跟婆婆很投緣。當時丈夫開小商店,結婚後生意興隆,婆婆逢人就炫耀:「我家新媳婦很會招呼客人呢。」

她對我的遺憾,是我只生女兒沒生兒子,我卻跟她說:「您每次來,都是我和妳聊天,您的兒子八竿子也打不出一個屁來,生男的有什麼好?還是生女的好。」她聽了直點頭,以後不再催我生兒子了。

婆婆也不准媳婦、女兒、孫子交朋友,怕受騙;所以婆家的姪兒從不敢帶朋友回家。她也不准他們看電影,怕從電影裡學壞;不准他們游泳,怕溺水;不許單獨外出,怕有危險。對兒子則不設限,因為她覺得自己的兒子都很聰明。後來姪兒向我抱怨,他當兵抽到海軍陸戰隊,因不會游泳,被夥伴笑個半死;退伍後,在從小長大的高雄市當外務員,還老是迷路。

二嫂叫我跟婆婆說話要小心,因她曾不小心回錯話,婆婆立刻向她跪下來。而習俗有言,讓長輩下跪不但大逆不道,還會折壽,二嫂說她當時嚇得趕緊跟著跪下,拚命磕頭賠不是。

我聽了哈哈大笑,要是我,我就假裝拉肚子或臨時有事要出門,不然兩人互相跪來跪去,要跪到什麼時候?

後來,婆婆年紀大了,長年勞動的結果,全身是病。她臨終時,在醫院住了數個月。

在我看護她的那段期間,聽她談起許多以往艱苦的事,有好幾次,我都激動得握緊她的雙手,紅了眼睛。這才知道婆婆強硬的外表下,有好多辛酸與不安全感。

婆婆就好像一隻母雞,兇狠的外表,是為了羽翼小雞,真是堅強的母親啊。

【2008/02/06 聯合報】@ http://ud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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