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深夜,我因輾轉難眠,於是起床,瞥見外子若有所思的坐在書桌前。夜深人靜之際,外子在微弱的燈光下,更顯得孤寂。
當時外子看見跨出房門的我,立刻踉蹌的向我撲來,在我還來不及反應時,用他那雙顫抖的手緊緊的擁住我,接著把整個頭靠在我肩上,不能自制的哭了起來。當時我有點錯愕:「老公,你怎麼了?」
外子抽搐著說:「我想到媽媽。」說也奇怪,一向感性又愛哭的我,此刻竟冷靜的拍拍外子的背安慰他:「盡情的哭吧!媽媽應該會沒事的,把這些日子以來,你內心所積壓的苦悶,全給哭出來吧。」
今年三月,婆婆舊病復發送醫,住院期間做了多項檢查,其中有些檢查是年邁的婆婆無法配合完成的,因此就算住院住個十來天,仍然只能治標的為她打打針、讓她吃吃藥罷了。十幾天後,束手無策的主治醫師,只好告訴我們:「明天就辦出院,讓她老人家回家好好調養吧。」
婆婆出院後,仍舊病懨懨的無法進食,只能軟趴趴的癱在床上,每次要如廁時,總要兩個人半抬半扶的將她送進廁所。當時極度擔憂的外子就向我說:「妳去問問我們家的眾神明,看看媽媽是否能好起來。」
我駭然的告訴他:「我才不要問哪!我們家的神明太靈驗了,還是留著一線希望吧。」
過了兩天,外子見婆婆的病情毫無起色,於是憂心忡忡的找我商量:「妳看老媽狀況這麼糟,我們是否要通知其他姊妹呢?」
就在我們夫妻倆舉棋不定時,病中的婆婆有了些微的好轉。
婆婆的病情時好時壞,我們的心情也像風箏一樣的高低起伏。五月初,病入膏肓的婆婆再度入院就醫,住院至今,她老人家一日不如一日,外子每天往醫院跑,他的心就像盪在半空中的氣球。那一夜,他緊繃到不能忍了,才會像洩洪一樣的真情流露。
翌日,我俏皮的跟外子說:「我說老兄,男人有淚不輕彈,我著實被你昨晚的驚人之舉給嚇了一跳。」
外子雲淡風輕的說:「沒什麼啦,大概是當時心情太糟了,妳可千萬不要被我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