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麼清簡的人大概都不免在生活中埋些老光陰的線索,何況是像我這樣不論什麼斷朝爛報都搬起來藏的螞蟻人。因此,每隔一段時間得給屋子翻肚剔腸盤整一頓,以免留來留去留成愁。
舊情人送的各種巧克力空盒,一藏超過十年(這次終於丟了);國小到高中同學課堂傳來紙條裝了幾大盒,絕對無用也不可能再打開,但每每又推回櫥櫃深處(這次也不例外);旅行的收據與機票存根總不扔,我徹底不明白留它們做啥卻永遠無法下手。整理舊物時特別感到人若與物抗衡是多麼微弱無根:想留的多,能留的少,真正值得留的太少,而每個捨棄都是一次背叛。
之於相信靈魂之說的人而言,死亡或許只是換個地方失眠而已。但如果是個患於囤積慾的鬼就慘了,棺材或骨灰罈都這樣小,那得割捨多少記憶才能安息其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