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朋友寫信給我：「注定妳要靠左走。」這句話的意義很深遠，也很感傷。在日本生活，我深信只是短暫的…

圖／Tony

三年來，我日本、台灣來來去去走動無數次，靠左還是靠右，總是考驗我腦筋急轉彎。我在台灣長大，很習慣台灣的生活，例如開車、走路、上下電梯等，都是靠右。到了日本，我很不習慣，因為恰恰好都是靠左。

靠右騎車撞上了 連物價也嚇壞我

我在日本常常在上下電梯靠右站著不動，而遭白眼。不然就是騎腳踏車靠右行駛，和迎面而來的腳踏車撞個正著。然而，只要在日本住上三個月，一回到台灣，我腦筋又開始不聽使喚，是要靠左？還是靠右？在台灣捷運電梯上，我常因此被後面趕路的一堆人推著走。

好朋友寫信給我：「注定妳要靠左走。」這句話的意義很深遠，也很感傷。在日本生活，我深信只是短暫的，等先生退休，我們會回台灣安享天年，畢竟台灣是我們土生土長的家鄉，葉落歸根，那裡有我們童年的歡樂、青少年的奮鬥歷史，還有至親好友，除非台灣的氣候讓我過敏到不能再生存下去，我才會考慮要靠左或靠右？

日本的氣候較乾燥，不易孳生塵，很適合過敏的人居住。我到這裡，困擾我二十幾年的鼻子過敏症不藥而癒，但在日本語言不通，生活習慣不同，讓我總會想家愛家。

這裡物價非常昂貴，剛來日本到超市買菜時，我經常繞了很久，沒辦法把所要的東西擺進菜籃裡。看看一個大西瓜要八千八百日幣、一個哈密瓜要六千日幣、一條土司要九百五十五日幣，連日本特產的蘋果一個都要四百八十九元，常令我遲疑。

有一次和先生一起上超市，拿著菜籃一邊走、一邊對著不斷搬東西的先生嘀嘀咕咕：「怎麼那麼貴！這麼貴你也買得下？」突然，背後一隻手搭在我肩上，我回頭一看，是一個很高貴的老婦人，她親切微笑的用閩南語對我說：「妳是台灣來的？其實在這裡賺錢，在這裡花，是不貴的，妳就放心買吧。」

晨起運動只有我 她們為大小忙碌

這句話雖然讓我釋懷不少，可是每次購物帶個計算機，怎麼除還是除不了對台灣依戀的障礙。我到底要靠左還是靠右？想均衡一下，偏偏石油漲價，機票貴得讓人夢想插翅飛回去。

除了物價高讓我不習慣外，沒有朋友才是最大的問題。當初我認識男友，為了慎重起見，他回台灣與我約會時，我除了要讓母親、弟妹看過，也讓我的親朋好友，還有我敬重的師長鑑定。其中非常關心我的老師，一再勸我不要將建立五十幾年的台灣情放棄，還說，年紀大了，到不同的國度很難適應。

我沒聽他勸告，剛來日本時，很天真的，每天一早起來穿戴整齊，就往戶外跑，起初是到家附近的公園做早操。然而，半個鐘頭、一個鐘頭過去了，依然不見其他人影，只看到昨晚在這裡夜宿的流浪漢，依然大字型的躺平呼呼大睡。

一天、兩天、一個星期過去了，情況還是一樣。我開始懷疑，日本人早上都在做甚麼？於是我改變跑街，這才發現路上來去的學生、上班族，非常快速的趕路。而我，跑步路過每一家，老老少少婦女在打掃庭院、整理花木。

我終於明白日本婦女的辛苦，她們早上起床做早餐裝飯盒、服侍先生和孩子吃早餐。送走了大大小小，家中還有一堆家事等著做，哪有時間出去運動呢？

有一次和先生的日本朋友聚餐，他用很生硬的華語對我說：「台灣女人不做早餐是不對的。」從此，我也乖乖學著日本女人，早起打掃庭園、洗手做早餐。

他們車上禁忌多 說來都為了禮貌

除了日本的禮數要做到，台灣的習俗還得遵守，我每天晨昏慎終追遠燒香念經祭拜祖先，每天不能免，所以一天下來也夠忙的。至於左鄰右舍，我雖然見面打招呼，但從不來往；先生因上班，白天我連打電話說話的對象都沒有，在家裡悶得發慌，幸好世界各地都有慈濟人，我一到日本慈濟分會，就像回到家，了我思鄉之愁。

這幾年我有機會走訪中國大陸，它與日本的人文素質差距很大。在大陸，公車上的人根本無視其他人的存在，手機鈴聲作響、高談闊論。反觀日本人，在乘車前一定將手機轉為震動，在車內不講電話、不飲食、不化妝、不交談，即使尖峰時間人潮洶湧，也是鴉雀無聲；如廁後，也一定將馬桶擦拭乾淨，留給下一個人有乾淨的空間；台灣人在這方面恰恰相反，進去時猛擦馬桶，甚至站到馬桶上，不顧下一個進來使用的人的感受。

即使到日本百貨公司或店家購物，或到機關辦事，常受到服務人員九十度的鞠躬禮。不管買不買東西，她們都一樣客氣，只是買好的東西過度包裝，但真的很美。

日本的福利很好，尤其對老人而言，是退休養老的好地方，但外來的人卻常常破壞這裡的環境。

我在語言學校上課，同學來自各國，尤以中國大陸人最多，卻也最不守規矩。

雖然日本整個大環境四季分明、百花盛開、環境清潔，是很多人嚮往的地方，但我還是習慣靠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