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在父親九歲的時候就去世了,父親沒讀多少書,卻學會了不少手藝掙錢。
他白手起家,用自己賺的錢娶妻生子,不但出資幫兒子創業,還為三個兒子繳清購屋的頭期款。
父親雖然身邊存了不少錢,卻很節儉,衣服破舊自己縫補,家具壞了也自己修理。母親常說父親樣樣省,就是捨得讓兒女吃喝,只要我們說出想要吃的東西,不管那樣東西多貴、多稀奇,只要市面上有賣,廚房就會出現那些食物。
父親年老的時候,罹患肺氣腫,因體力衰弱不能開刀,只是定時去醫院打針拿藥,平常就在家休養。父親知道自己的病情不樂觀,很理智地將自己的財產分配好,其中還包括給母親的養老費,而他的殯葬費用也預先列出明細。
辦完父親的後事,家人莫不驚嘆父親料事如神,所有相關支出與他擬定的費用相差無幾。
記得父親病中時我回娘家,他戴著呼吸器跟我侃侃而談,內容不外乎要我改掉剛強的脾氣、順從丈夫,做個溫柔的妻子等等。我很開心父親精神充沛,頻頻應諾他一定改進自己的缺點。最後,他跟我說:「妳今晚留在家裡。」我問他:「為什麼?」父親沉默了半晌,才低聲的說:「我可能活不過今晚。」我聽了,不以為然:「不會的,您講話時丹田還那麼有力。」父親不再多說,只是不捨的看著我。
我沒聽父親的話留在娘家過夜,我行我素的回了夫家。當晚,半夜三點多,我被電話鈴聲驚醒,家人來電告知:「父親於半個小時前,按呼叫鈴喚醒家人,要家人扶他到椅子上坐,坐穩後就往生了。」
我因為不聽父親的話,以致沒有見到父親最後一面,讓我十五年來懊悔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