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11-17 22:50:46 落葉之楓

【歷史文化】縱橫古今李漁《閒情偶寄》對女演員身態的審美觀

【歷史文化】縱橫古今---李漁《閒情偶寄》對女演員身態的審美觀 
 
  2008/11/17 | 作者:謝鴻文
 
 

總結清代文人李漁的一生,他最大的成就莫過於《閒情偶寄》這部兼容戲劇理論及生活美學的論著,該書內容包含詞曲、演習、聲容、居室、器玩、飲饌、種植和頤養八部,而李漁主要的戲劇理論,即見於其中的《詞曲部》三卷和《演習部》二卷之中,後人更把這兩部分單獨摘取刊行,名曰《李笠翁曲話》或《笠翁劇論》,可見其重要性。

《閒情偶寄》嚴謹分述詞曲的結構、詞采、音律、賓白、科諢、格局,是劇作家創作遵循的法則;論演習中的選劇、變調、授曲、教白、脫套,已可見導演之養成方法;以及演出時諸多針對演員技術的訓練規章,把戲劇必備的元素統括而論,讓一向為人詬病體例蕪散的古代中國戲劇理論有了全新面貌。

《閒情偶寄》中的戲劇理論有許多李漁別出心裁的見解,例如他首重「結構第一」的觀念,強化了中國戲劇走向「敘事中心」,令戲劇不僅是文人案頭抒懷的工具,更具有擁抱庶民大眾的開放性。但本文不再將論述重心擺在前面的《詞曲部》和《演習部》,而想探討一下李漁在《聲容部》裡對女子的身態審美觀。

李漁一生妻妾成群,他的家班亦系屬女樂,本質上充滿古代男性文人的風流狎玩之心態,所以《聲容部》裡對女子的審美品評,也被解釋為選妾標準;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身容部》所寫的也可做為對女演員身態美感之要求。首先看〈態度〉篇曰:

古云:「尤物足以移人。」尤物維何?媚態是已。世人不知,以為美色,烏知顏色雖美,是一物也,烏足移人?加之以態,則物而尤矣。

李漁一開始便欲打破我們美色等於尤物的陳舊思想,他反問說時下絲絹上繡的美女,或畫上的女嬌娥,她們的顏色較之活生生的人要鮮艷豈止十倍,何以不見移人,甚至害一些男子睹物相思成鬱病。所以他續論道,「媚態之在人身,猶火之有燄,燈之有光,珠貝金銀之有寶色,是無形之物,非有形之物也。惟其是物而非物,無形似有形,是以名為『尤物』。尤物者,怪物也,不可解說之事也。」

把「尤物」說成「怪物」絕非貶意,而是強調它的怪異無形,不可捉摸,一旦存在附身於一個女子身上則令其渾身散發光彩。一個演員需要征服觀眾的魅力,不也就是這種「尤物」般的光彩,內蘊然後外現。至於「態」如何獲取而生,李漁又說:

吾於『態』之一字,服天地生人之巧,鬼神體物之工。使以我作天地鬼神,形體吾能賦之,知識我能予之,至於是物而非物,無形似有形之態度,我實不能變之化之,使其自無而有,復自有而無也。

李漁於此說得很明白,人之形體是可被雕塑生成,知識也是可以借由他人提供協助養成,可是,「態」卻是鬼斧天工,先驗自然的存在,不可力求,正所謂「態之天生,非可其造。強造之態,不能飾美,止能愈增其陋。」雖說「態」是天生之物,但李漁也補充說「態」可養,「其養也,出之無心,其生也,亦非有意,皆天機之自起自伏耳。」言下之意頗似道家無為是有為的思想,也有幾分儒家持志養氣的觀點融合其中;對演員來說,就是要不斷浸潤薰化技藝,所以〈歌舞〉篇裡,李漁才會再次重申登場演劇前的習技,一曰取材,二曰正音,三曰習態,「場上之態,不得不由勉強,卻又類乎自然,此演習之功不可少。」演員要扮啥像啥,掌握最基本的形態,才能再進一步將態臻入化境,像出於自然;此外李漁認為演員外在形態迥異,美醜高下有別,但不可以貌取人,仍須「教之有方,導之有術,因材而施,無拂其天然之性而已矣。」擁有「態」之後,「不特能使美者愈美,艷者愈艷,且省老者少而媸者妍,無情之事變為有情,使人暗受籠絡而不覺者。」可見「態」具有化腐朽為神奇的功能,是演員終其一生的表演生涯要去追求的。
 


來源:人間福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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