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文賞析】願望專賣店

◎丸子

噹啷，一名男子推開店門走了進來。我坐在櫃檯後方，身後架子上堆滿凌亂的盒子。店裡的東西幾乎都很陳舊，散發出像是檀木的氣味。

男子緩步地四處走看，我告訴他：「擺在那兒的東西大部分是不賣的。」男子應聲轉過身來。「我的店賣的是這個。」我抽出一只黑色的盒子，有如夜一般的黑，黑得沒有光澤，沒有細縫，也找不到任何開口。「它能完成任何願望，任何你想得到的願望，即使是不符合這世界運行法則都行……，」我停頓一下，男子露出期待的驚喜，「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它什麼願望都實現不了，這裡裝的是一只夢。」我說。

「我有個願望，」他說話時不帶表情，「我希望能再見到我的妻子，我有話想對她說。」當他垂下眼瞼時，卻莫名哀傷。「這盒子要怎麼打開？」他問道。

「它不需要開口。雖然像個盒子，但畢竟夢沒有空間，是不存在的，甚至只是一種幻象。所以，只要把它放在枕邊，也許在你就要睡著時，會恍惚看到許多微弱螢光從盒子鑽出，像粉塵在午後的陽光中飛舞，或是像一陣濃稠的銀霧包裹著你，然後帶你到另一個世界。」

男子伸手要掏出皮夾，我瞄到了他手腕上有些磨損的錶，雖然陳舊，但散發出特別的氣味，一種沉重的氣味。「那個應該就夠了。」我指著他的手錶。

望著手錶時他又垂下了眼瞼，看了一會兒，他才把手錶脫下。「這是我妻子送的，雖然有點舊了，但我想應該會值得。」

噹啷，他推開店門離去。我細細端視著手錶，然後回到櫃檯前等待下一位客人。

自由時報-97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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