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雨勳

「老闆，請問你這裡還有『紅色』可以賣嗎？」這名年約二十出頭的少年終於鼓起勇氣，在我要打烊前的最後一刻，神色緊張地過來問我。

其實，在他還未開口之前我心裡已經多少有底了，因為每年我都會遇到至少一位想買「紅」的客人。

「什麼紅色？這沒賣！」我故意裝傻回絕他。

「我知道你這兒有賣！我是編號575介紹來的。」

「575……。」我還在回想著是哪號人物時，少年緊接著講：「他臨死前全身都被紅色包圍著，好美！真的好美！他還跟我說，想要這樣華麗的顏色就要來跟你買。」聽到這番話，一時間我也不知該如何反駁，因為我年少時也曾被紅色迷惑過。

「我知道活在殖民的世界裡只配擁有黑色，這是不可違逆的命運，但，見過了紅色之後，我很清楚知道這是能讓我擺脫黑色宿命的唯一管道，所以無論如何我都想再見到一次紅色！」少年說完後便拿出一袋他想購買紅的誠意，而我也默默地收下了。

我從抽屜裡拿出一把黑色的小刀，輕輕劃破少年黑色的食指，一道充滿魔力的「紅」隨即映入眼簾。

「真的是紅色耶，太棒了！」對於紅的出現，少年興奮地手舞足蹈起來。看著他無比滿足的神情，向來冷靜的我也不禁跟著激動。

我暗自盤算著，只要再賣掉一次「紅色」，我就有足夠的財力擺脫這不堪的黑色身分了。

自由時報-97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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