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於女兒溫和的個性,有強烈自我主張的兒子,讓我在教養過程,常出現母子兩人對峙的局面。在一次又一次的磨合中,我發現,我也是很強悍的,會強悍的捍衛自己的意見。但兩個各持己見的人,在測試彼此底限過程,常常令我筋疲力竭,又心疼被我粗魯對待的他,而且傷心他對媽媽的不尊重。
這天,兒子又在用他的邏輯辯論法,想迴避我的要求。在你來我往的言語論戰中,我知道我已失去繼續和他周旋的耐性,情緒即將失控,但是,我不想對兒子惡言怒罵,免得傷害彼此感情;我也不願出手痛扁他,造成兩敗俱傷;我更不要砸摔物件發洩,那於事無補。
我突然轉個想法,那我就哭吧,就在兒子面前讓我的情緒做最簡單的發洩,反正我早已不是他幼年時那個無所不知的聰明媽媽。
我哭,不是為了博取他的憐憫與同情以換取妥協。就在九歲的兒子面前,我哭出了我的無力感,這無力感中揉和了我對他的愛、我的在乎、我的堅持、我的無能為力。就在兒子面前哭,讓他知道媽媽最真實的感受,不掩飾的情感,讓他了解媽媽為何要強悍的堅持理念,讓他明白媽媽為什麼從不退讓對他的要求。當淚水流走了我們的憤怒,我們心情都平靜下來,暫時達成和解。
一直到那天下午,我讓他依偎在我身旁,兩人再一次溝通,這才真正解決了問題。事後,我問他,當我以強硬的姿態、毫不退讓的要求他時,是否也會激起他自我保護,起身反擊的想法?他靦腆的點點頭。原來,在兩強逐漸形成對峙的過程中,不只是他單方面的激怒我,我也一次又一次的燃起他的怒火。當我們不斷的要求九歲的他,做好情緒管理的同時,我一再看到的,是一個情緒失控的自己。
在兒子面前,我已失去做媽媽無所不能,又威嚴的形象。可是,我不想躲起來暗自掉淚,再以包裝過的堅強平穩口吻與他對話,讓偽裝後的強者形象,拉開我們的距離,並將親子專家學者的各項理論在他身上實驗。我和兒子是最簡單的母與子關係,我們需要的是拉近距離,直接感受對彼此的關愛與重視。在人與人間傳達對對方的不捨、疼惜與愛憐的感情時,淚水已為我訴說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