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文賞析】紙上的玫瑰 
 
  2008/12/19 | 作者：麻吉
 
  在全球不景氣的衝擊之下，每個人的生活都相當難過，男人已經很辛苦了，更何況是一個女子外帶一位屢出狀況的七歲兒子，日子之難熬非筆墨足以形容，她只能咬緊牙關拼命加班賺錢。　　

與兒子互動的時間真的有限，除了假日可以親子共處之外，微薄的薪水泰半都投資在安親班的學費上面，先生過世之後，兒子成了她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如往昔一般，從公司下班後已經晚上八點半了，將兒子從安親班接回家時仍免不了必須聽著照顧兒子的老師重複的嘀咕，諸如：頑皮搗蛋、喜歡惡作劇、任性太有主見酘酘等等讓她傷透腦筋的抱怨言語。她總是一再的抱歉加上感謝，然後再拖著一身疲憊的身軀回家。　　

在梳妝鏡檯前面，她靜靜地審視自己欠缺血色的容顏，原本娟秀俏麗的臉龐竟讓不快樂的心情蒙鬱已久，她拿出了化妝盒，心想寄望於卸妝時順將所有的愁容除盡，化妝棉遂於臉上使勁地擦拭又擦拭，一遍一迴旋；但是惱人愁緒除不完卻捲起更駭人的澎湃思潮酘酘。　　

她不願再於鏡前留連，於是牽著兒子進入浴室盥洗。當兒子全身仔細地清洗完畢並穿妥衣服之後，她讓他兀自出去，留下自己一個人在浴室內任由水流梳洗沉悶已久的身心。　　

忘了在浴室耗了多久，她走出浴室直接進入房內。這個時候乍見了梳妝檯的口紅、化妝組狼籍一片，頓時火冒三丈！連同想到安親班老師對兒子的抱怨，此時自己的火氣更是劇烈難消，於是她不分青紅皂白就往喜吱吱迎面而來的兒子的屁股上狠狠地揍了二掌，平時屢屢挨罵卻甚少遭打的兒子突然難過地嚎啕大哭了起來，她懶得哄理卻告誡著他快快上床睡覺，於是一個人走出房間來到了廚房，悶著心情煮了一鍋泡麵。　　

泡麵煮好，她拎著二份碗筷走到客廳，此時的火氣也消弭了不少，她反省著自己的教育也有不當之處，斯時至少應該先說明兒子做錯事情的關鍵在哪裡，之後才能施予處罰，當下未讓他了解到自己的過錯即讓他委屈地上床，為此她感到無比的歉意！於是，她再走入房內；但見兒子卻已經熟睡，而且看見他的眼睛仍掛著二行淚珠尚未拭去時，真的於心不忍。她輕輕的將他的睡姿調整妥當，此時，卻驚見兒子的右手還緊握著一張白紙，於是她小心翼翼地鬆開了他的掌心，並把他緊握的紙張接了過來，順便將他的被褥拉高之後，然後挺直了身子……！　　

呵！她赫然發現，兒子手上的白紙其實是一張裁切後的圖畫紙 （安親班老師發的），他在空白的紙上描繪了一朵美麗的玫瑰花，鮮豔的瓣顏其實正是口紅塗蓋上去的色彩，花朵下方歪扭寫著一排由注音組合的五個文字：「母親節快樂」！頓時驚覺，今天是二○○八年五月九日星期五，後天就是母親節了！悸動中，她還瞥見了文字的旁邊，猶存幾滴淌落但尚未乾凅的淚痕！　　

此刻，她的心情再度崩潰，她難過地想著；兒子已經失去了一個愛他的父親，今夜會不會讓他覺得他又失去了一個愛他的母親；甚至往後愛人的能力？彎下腰，癱瘓似的抱緊著兒子，就這樣放縱著自己的情緒，任由熱淚在眼角、在床邊，恣意地氾濫成河成殤……。
 

來源：人間福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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