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文賞析】《寬恕的季節，與自己和好》給自己的簡訊

◎卡西法

我的身體忽然發了一封簡訊給我。簡訊裡只有一個觸目驚心的字：痛。

收到簡訊時我剛從睡夢中醒來，躺在再熟悉不過的床舖上，瞪著房間窗外亮燦燦的天空發呆，想哭卻哭不出來。我並不想賴床，甚至可以說這輩子第一次這麼想起床，但是我卻起不來，離床一公分都不行，任何一點點翻動就會讓我的腰、背劇痛，痛到發抖。我只能看著自己發抖，等待疼痛慢慢過去。

我拚命地回想，上一次收到身體的簡訊是什麼時候？

好像是那一次，額頭猛然間冒出了大量的痘痘，每個看到我的朋友都問：「是工作壓力太大了嗎？」又或者是另外一次，長期熬夜伴隨誇張的久咳不癒，被醫生要求做詳細的肺部檢查？

我實在不記得了，但我很清楚我一直故意假裝沒收到身體給我的簡訊，在那個一團混亂的工作環境裡一撐再撐，只為了證明自己可以在一團混亂中走出一條路來。

總算領悟該放自己一馬，不過似乎晚了點，接下來漫長的復健之路讓我一再游走在自我懷疑的邊緣：我能完全康復嗎？工作遇上亂流就讓我付出健康的代價，是不是太不爭氣了？

就像一盆被攪得一團渾濁的泥水逐漸沉澱，慢慢地水清了，我的心情也平靜下來。我一邊耐心復健，一邊重新審視人生的重點，我想很快我就會找到答案。

一年之後我終於完全擺脫病痛的糾纏，再度踏上以前常常健行的登山步道，在山陵的最高點，我傳了封簡訊給自己：健康、基本的愛(例如家人)、夠用就好的錢。

這時我忽然聽到了歡呼聲，來自我的身體，與心底。

自由時報-97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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