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告訴他,要去單車環島九天,與一大群認識的,更多不認識的男男女女。一股以為早已消失的情緒,像是邪念的復活般,衝擊著他的腦門。他想起了許多年前曾經發生的徵兆,可怕的跡象,此刻正蠢動著試圖吞噬他。而早年的那些警訊,的確印證了隨後悲慘分手的事實。
他勸她放棄計畫,用盡各種說法。他極力對抗那些可能傷害自己的突來外力。但她卻不為所動,想像著那九天的挑戰感,可能帶來的一切美好。掛了電話,他沉默許久,一直持續了三天。與其一再地勸說,或者氣憤她的莽撞與固執,不如緘默吧。
她也跟著緘默起來,像是抗議他的胡鬧,與宣示自己的權利。初冬的第一道冷鋒,適巧地在這幾天降臨,冰鎮了整個城市,也延續到他們契合的界限。
像是從未發生過爭執,他與她保持定期的見面。而那件事,似乎默契地被兩人擱置。危機或轉機,考驗著剛剛迫入中年的他。她更為成熟地替他躲避傷口,即便是一個神情,一句簡短的交談。誰都不願先觸碰那酸楚的話題。
出發的前一周,她慢慢開始釋放這個話題。因著每日體能訓練所帶來的雙腳劇烈痠痛,與出發前漸漸激增的恐懼感──九天裡,每日目標騎一百公里。恐懼已凌駕了起初的興奮,她這樣說。
在車上,在他們復合的這五年多來,她第一次,把頭主動地靠上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