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於說出心裡的話：「我擔心我走後，陳家後繼無人，我怎麼對得起祖宗？」我們姊妹再三保證，將來會早晚向祖宗燒三炷香…

圖／Tony

「陳先生、陳太太啊，你家都是女兒，要不要領養個兒子，好傳宗接代？」「不要，我們寧願栽培自己的女兒，也不要養別人的小孩。」

姊妹出嫁她就醫 血壓飆高為祖宗

這是我小時候經常聽到爸媽和鄰居的對話，那時候，我不覺得家裡有「七仙女」有什麼不好，甚至認為家中都是女生更好，衣服可以換著穿、可以不避諱的談心事等，而且爸媽也很重視我們，每個小孩都接受高等教育。

然而，這種情形隨著我們姊妹紛紛出嫁、爸媽年紀逐漸變老，似乎起了變化。

我們七個姊妹中，有三個遠嫁中南部、四個在台北。我雖不是老大，但在台北的女兒中是最大的，所以我經常接到爸爸來電，說媽媽血壓飆高、送醫急診的消息。在台北的姊妹知道後，就急忙衝到醫院；在中南部的姊妹，就算不能趕來，也是電話不斷，大家都非常擔心，最後才在醫師說沒事的情況下結束。

由於媽媽急診的次數太頻繁，醫師又查不出毛病，我們開始懷疑媽媽是不是心病，於是為她安排了精神科門診，在醫師循循善誘問話下，得知原來媽媽患了恐慌症。

她終於說出心裡的話：「我擔心我走後，陳家後繼無人，我怎麼對得起祖宗？」真相終於大白，但就算爸爸跟她說沒關係，不是她的責任，我們姊妹也再三保證，將來會早晚向祖宗燒三炷香，但都起不了作用。

孫女從母姓解憂 她血壓不再作怪

由於我們七個姊妹，大都生女兒，就算有生兒子的，也只有一個，實在無法從母姓。在苦思無門的情形下，爸媽終於同意小妹的女兒從母姓，雖是孫女，但至少再下一代有姓陳的傳下去。此後，媽媽的血壓一直控制得很好，再也沒送急診。我們因此以為，從此可以解決「沒有兒子傳宗接代」的困擾。

事實不然，最近一、兩年來，連續出現爸爸住院兩次、媽媽椎間盤突出經常跑醫院。爸爸住院時，我們姊妹白天幾乎都輪流請假，在病床旁照顧，晚上因須各自回家，就請看護幫忙。

當醫師看到我們幾個姊妹隨時在側，都會說：「你們的女兒真孝順。」

媽媽卻總會回答：「是啊，女兒很好，但就是沒兒子。」每次聽到這句話，我總難過極了。

女兒女婿都很好 她說有兒子更好

最近媽媽因椎間盤突出，導致走路困難，去看醫師時告訴醫師：「我如果不能走怎麼辦？我沒有兒子，我得自己買菜、煮飯……」一旁的我，忍不住的回答：「沒這麼嚴重吧！是妳喜歡趴趴走吧？」

醫師說：「老太太，妳以為有兒子媳婦，就會幫妳買菜煮飯嗎？妳想太多了。」媽媽聽了，才不好意思的說：「沒有啦！我的女兒、女婿都很好，如果有兒子更好。」我聽媽媽這麼說，真是不勝唏噓。

我們姊妹除了不能二十四小時在爸媽身旁，其實兒子可以做的事，我們都儘量做到，為的就是要他們了解女兒不見得比兒子差，而且經常舉出社會上兒子不孝順或不理會父母的情形，但即使他們心裡了解，三不五時仍會丟下一句：「女兒、女婿很好，如果有兒子更好。」

唉，不知何時，我才能讓爸媽了解，最重要的是孝順與否，不應是男女的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