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文賞析】【悲欣交集】放手 
 
  2009/1/21 | 作者：妙凡
 
  那一天，她再也忍不住了，她努力的吼、大聲的說，為什麼自己永遠都是第二、第三或者第四…，怎麼可以這樣的對她，「是不是我們就這樣算了？」她哽咽的聲音帶著一絲的希望，他說：「好」沒有後路。

他也不明白，青春是歲月的菁華，而談戀愛…那是生命中「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唯美，這唯美，從十五歲…或許更早，就被期待經歷，就像五月的油桐花純白的開、的落、的美，這來來去去，應該是純潔而安穩，一步一步像是遊子回家，在月夜的風華裡找到那最終的歸宿。和她認識、相知、交往，浪漫是有的，開心也是有的，然而，最多的卻是尋找許多理由，一次又一次的麻痺自己和她。

這苦的深，深在他也不明白，為什麼當別人在歡樂的時候，他總是心疼那被冷落的人；為什麼聽到有人需要急難救苦時，他無法冷靜漠視；為什麼聲音沙啞時，還是要擁抱大家，他無法忽視自己的感受，只能每次在她和眾生之間，不斷的拉扯、拉扯，好累，他想，這無止盡的不捨，一定要選邊站嗎？一次又一次的爭吵和牽掛，再美好的感情，在多的體諒，都會有傷痕的。

夜裡，他隨手拿著唐詩宋詞，無意識的翻閱，回想這二十年多年來，這一路，只能用弘一大師的「悲欣交集」來形容自己的心情，所幸，這一關一關的走過來，總有天清月明的時候，不是嗎？他想起曾經酗酒的父親，現在也能坦然自若於群眾，這好與不好的因緣，都是長養豐富他生命的資糧。然而，她是他的關，他也是她的關，這青春歲月裡的徘徊往返，總是要去看、去體驗，這「情」，豈是一個「捨」字了得，也得甘願啊！

他兀自沉思，手機卻響了，是她。那頭傳來的聲音，像冬天的薄冰，一不小心就要決裂，他閃著，唯恐觸到她的痛處，那痛，他很熟悉，因為是他給的，但是，更多時候，他無法理解她的不理解，在她一句一句的逼問下，他突然覺得自己孤獨的矗立在山顛上，而她，在另外一頭，看得到卻那麼遠。

她說：「是不是我們就這樣算了？」這親切、熟悉的聲音，說要算了，算了？他楞了一下，他想起前二天在《四十二章經》看到的：「人從愛欲生憂，從憂生怖，若離於愛，何憂何怖！」沒有答案的未來，懸在那裡，誰都痛。

他隨手一翻，是李煜的《相見歡》：「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輕輕的，唯恐太重、太傷，他說：「好」，不是她要放手，是他應該要放手了。
 

來源：人間福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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