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兒準備前往美國讀大學,每個人都說:「妳捨得嗎?妳會想死的!妳可不要在美國機場哭著不回來。」
我是單親媽媽,打從她國小三年級,我就獨力扶養她,兩人相依為命已多年,我早已習慣這樣的生活模式。她很貼心,我們無話不談,感情好到別人都會忌妒。
她要出國這件事計畫已久,當時我也計畫同她前往美國,順便看看她的學校環境,還可以散散心,所以壓根兒沒有離別的感覺。
當我跟她去美國,二十天很快就過了,在機場離別時,她掉淚了,猛擦拭淚水,讓我很驚訝。我頻頻回頭看她離我愈來愈遠、愈來愈小,我竟然沒哭,只是很不捨,因這一別要等八個月才能再相見。
當我轉個彎,已無法再見到她的身影,只浮現二十天前我們剛到這個地方的情景。那時她去洗手間,我則忙著換零錢打電話給美國的友人,說我們已到達,可以來接機了。可是,這時怎麼只剩我一個人?看美國猶他州清晨六點多空蕩蕩的機場候機室,我忽然泣不成聲,才驚覺從今以後,我是孤獨一人了。
回到台灣的家,我看家中擺飾,沒有因離家二十天而改變,但看到女兒的拖鞋、看到客廳她的小提琴譜架和鋼琴、看到她的睡衣和書桌,我哭了,哭得比在機場時還兇,不知道這些東西的小主人,什麼時候才會再使用到?整個屋子裡都是她的東西,我卻找不到她。
最近,我愛上了回憶,常常想念我們過往的一切。當我走在台北我們常逛的地方,總會觸景傷情,忍不住在台北的馬路上邊走邊掉淚,我很不習慣沒有她。我本來不知道思念會痛,此時我的心很痛,好像有人把它用力撕成好幾塊,才體會什麼叫作心都快要碎了。
雖然我每天都可以從電腦視訊看到她、聽她說話,但我看得到摸不到,好想像從前一樣每天抱抱她、在寒冷潮濕的台北冬天擁她入夢鄉,但這對我來說,現都成了夢想。
我知道,把我一個人留在台灣,是她最不捨的,但我們必須忍受,通過考驗,它將會有很大的獎賞。我會忍耐,等她成功那一天的來臨,才再也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