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小的時候,只要有廟會,就有個大哥哥,在路上快樂的跳躍著,用奇怪的聲調大聲吆喝:「來哦,來看布袋戲!來看歌仔戲!」他的手總是抖呀抖的,臉上雖然掛著笑容,但年幼的我,總覺得他是人口販子,只要看見他,就會趕快躲進家裡。
懂事以後,我才知道那個大哥哥有智能發展問題,生活起居全仰賴母親。
早期資訊不發達,大家都勸她把他送去龍發堂,她卻捨不得,因此努力教他講話、穿衣、向人問好,他甚至還會主動幫早餐店的阿姨排桌椅,除了手有些不便及發音較不清楚,他是個很有禮貌的人。
有一次,我在公園遇到大哥哥及他母親,我問她,這樣帶他辛苦嗎?她回說:「嘸啦!自己心肝頭的一塊肉,不管怎麼樣,一樣疼命命,他停留在六歲,每天沒煩惱,按呢卡快樂。」
她又說,我們現在看到他笑咪咪的,其實當初最難教的就是笑,因為顏面神經的關係,只要笑,就會牽痛他的肌肉,但她要求他不管何時一定要笑。
我問為什麼?她說得令人心酸:「我嘸知可以顧到何時,古早人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這樣,他就不會受欺負了。」她牽起大哥哥的手,緩慢的走回家。
看著他們的背影,我看到的滿是母親牽掛自己小孩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