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愛到公園散步,花草樹木於天色初啟的早晨,總以清新純靜的面貌為我揭開一天的序幕。
這日,園內綠草坡上,三、五隻狗鬆綁後,自由開心來回奔馳。高大參天的松樹,優雅自在伸展枝椏。和煦冬陽穿越樹梢傾洩而下,我閉目迎面而立,沐浴在溫熱的金色光暈中。仰望湛藍晴空,不禁深深吸氣,吸進這靜謐恬淡的幸福時刻。
懷著悠然愉悅的心情邊走邊欣賞,披著黑亮羽毛的小鳥慢條斯理於林間啄食;可愛松鼠雙爪捧著果子盡情啃齧,當我靠近,牠機靈的三步併做兩步躍上大樹。
我跟牠說:「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啊!」牠早已遁入濃蔭深處。我若有所失,先前的怡然頓時籠上一層陰霾。
曾聞大修行人於山中打坐,突遇老虎,面不改色,猶能靜定的為牠講解「三皈依」。偶有片刻,蝴蝶翩然停佇我的掌心;小鳥相見不飛離,便自比法師修行得力而竊喜。檢視心緒變化,若無過去的得意,此刻也不會因著小松鼠的懼怕,自疑怠惰疏懶、面目可憎,而心頭隨之一暗。
泰國高僧阿姜查說:「痛苦是蛇頭,快樂是蛇尾,當我們抓起蛇尾,蛇頭就轉過來咬你。」精闢闡釋快樂與痛苦的相依相存。
憶起一張皚皚雪景,茫茫大地,蕭瑟荒涼;而厚積盈雪覆蓋之下,生機勃勃的綠草正紛紛竄頭而出,交織出一幅二元對立互為表裡的景象。
第二天散步時,公園樹下又見一隻小松鼠,背對著我專注啃食。當我走近,牠並未逃跑。松鼠大約心想:「我或立或逃,關你何事?」
我輕輕一笑,不再掛心;趁著陽光正好,繼續向前,完成未竟的散步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