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文賞析】《往事小廚房》母親大人的一把刀
◎吳翔逸

一日，大人因忙事全不在，家中只剩姊姊和我，晚餐便自行打理。

甫上國小中高年級的兩人在冰箱裡翻翻找找，最後在冷凍庫發現豬排骨，打算用來熬作湯汁，準備一頓簡易有菜有肉的「飯湯」。

先從冷藏室將不知名青菜洗淨切段，再取出凍得結霜的排骨開始敲敲打打，竟發現堅硬得十分困難刨解，姊姊看微弱水果刀不敵排骨大兵，遂改換一支一體成型的精美鋼刀，舉起鋒利的器具大力一砍，仍是完好，再一次便使勁吃奶氣力向下一剁，這一剁排骨是碎了一小塊，但那把鋼刀卻被鑿出了一個凹陷。

姊姊與我心想不妙，如果被母親發現這把如新的菜刀被我們弄壞，一定會相當生氣。置櫃頭上刀刀陳列，少了一把應該是看不出來的，姊姊當下便想出了一個法子，打算趁九點半垃圾車來時，順便拎給一位按時收取回收物的老伯伯。

這頓晚餐吃得戰戰兢兢，全無滋味，深怕家人提早歸來，聽得熟悉愛麗絲響起，那把做錯事的證明便輕易丟去，自以為可以就此神不知鬼不覺。

過了幾天，母親在廚櫃翻找了許久，便找來我們兩個問話：「你們有沒有看到一把菜刀，大的，一體成型的？」我們支吾其詞，似有蹊蹺。

逃不過母親銳利的眼，便被套語而出。

姊姊承認因剁排骨致使菜刀缺角，想說家裡還這麼多把菜刀，丟了這把應該沒有關係。

這才知道那是母親最愛的一把菜刀，因為款式精細別緻，價格不斐，因此都不捨得使用，沒想到我們卻因小誤丟了一把珍貴，著實傷了母親的心。

期間我們誠心賠罪，看母親眼中含淚，腦中盤旋無法輕易撫平，我們深刻知道真的是做錯了一件不該原諒的罪。

幾個鐘頭過去，母親說著：「好了，沒關係的，人比東西還重要，我已經不怪你們了。」

母親平心靜氣向我們說著，菜刀缺了角，還可磨上一級，做成小款便得完好，其實是不需要丟的，這下丟棄，連修也沒得修。

我們認真記取母訓，一點小缺失也許會突顯錯誤的事實，卻能警惕生命的過程，不是結果論所能斷定。就算做錯事也要勇敢承認，不要一味的銷毀罪物，即時的認清前過，也許都會有轉圜的餘地。

這讓我看見母親愛的機會教育。不打不罵，良苦用心。

適逢母親節，想再次對母親表達一路長久的歉意，並且說聲：「感謝母親，我愛您！」

自由時報-98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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