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文賞析】《私人驚悚片》大哥，請多包涵
◎月

左青龍右白虎諸天神佛在中間，我看到這個景象，便立刻傻住了！這個景象並不是在哪個名勝古剎看到的，而是在一位病患身上看到的。他一打開上衣，我的眼都花了！滿身的刺青，活像是一個神佛嘉年華會，再配上他那兇神惡煞的臉孔，果然是個黑社會大哥。

「他到底是什麼職業的呀？」學長問拿著病歷的我，我急忙翻開病人資料那一頁，令人意外的是，上面竟然寫著「金融業」三個字。

我對金融從業人員的刻板印象是，黑框眼鏡、打著領帶、穿著深色西裝，白白淨淨地坐在櫃檯後，充滿笑容地幫我們服務，跟眼前這位帶有殺氣的「大哥」完全無法聯想在一起。要是他坐在櫃檯後，我一點都不會想把我的存款簿交給他。除非他拿著槍頂著我的太陽穴，那就另當別論了！

這時候我有個想法，該不會他是個銀行搶匪？那跟金融也是勉強扯上一點邊。想到這裡，我不由得感到害怕起來了！

「你病歷上面寫金融業，可是你看起來不像是做金融的，你是做哪種工作的？」我沒想到一向直言直語的學長就這樣直接問他。

「怎麼不是？我幫銀行催討債務的，難道不算是金融的嗎？」他振振有詞地說著。

這下子我相信了！他的確在金融業服務，而且他的討債效率一定很好。只要他站在我面前，我一定二話不說，馬上掏錢出來還銀行。

害怕歸害怕，要進行的工作還要繼續。我們要拿起麥克筆，在他身上畫出治療的定位線，這樣掃過電腦斷層後，在治療的時候才有一個依據。可是我卻遲遲無法下手，因為在他身上根本沒有空白的地方可以讓我們畫。

「怎麼了？」學長這時候看不下去了，急性子的他大聲地說：「管他的！直接畫下去就對了！」

我一筆下去，真的是一片混亂，佛被我一分為二，龍也被砍了龍頭。要是上天有靈的話，我可能當場被天打雷劈，馬上焦掉！

不過比起神的懲罰，我比較在意的是這位老大的不滿。說不定他這身威嚴，是他最重要的吃飯工具，如今被我幾筆毀掉，不知道我會不會身首異處。

我趕緊說：「如果覺得太難看，線洗掉沒關係！」其實線是千萬不能掉的，不然我們又要重新定位，很麻煩的。或許你會說我膽小鬼，但是當你被一個全身刺青的人用充滿殺氣的眼神瞪著時，還會堅持你的那些原則嗎？

終於，好不容易送走了他，正當我鬆一口氣的時候，卻接到物理師的電話，說那位老大的治療位置還要更上面才行！這代表我必須把他給叫回來，在之前畫的線上打叉，然後重新再畫上新的線。這意味著我的心臟又要再度飆到一百二，最後拿著話筒的我，只能再度面對這殘酷的事實，為我祈禱吧！

自由時報-980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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