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文化】縱橫古今【詩人心事】 未妨惆悵是清狂 
 
  2009/7/27 | 作者：羅秀美
 
  「未妨惆悵是清狂」是李商隱〈無題〉的名句：「重幃深下莫愁堂，臥後清宵細細長。神女生涯原是夢，小姑居處本無郎。風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誰教桂葉香。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此詩尤以最末二句最著名，堪稱情詩典範。

詩人李商隱，為文瑰麗奇絕，多感時傷事，頗具風人之姿。據傳二十三至二十五歲之間，曾在王屋山支脈玉陽山學道，與靈都觀中的女道士宋華陽產生戀情，但因不為禮教所容而中止。李商隱許多無題詩皆完成於此時，此詩即是。

詩人此詩明顯以女子為主要敘事的聲音，可能是為女子（宋華陽）鋪敘戀情未果的不遇之情。但古典詩人向來也有託藉女子以自況之傳統，此詩應也有李商隱自傷不遇之情。

首句即指明幽閨女子的心境。在層層幃幕深垂下的莫愁堂裡，女子獨臥閨房，回首往事，但覺靜夜漫長。似乎指陳這名女子被禁錮或因清規所限而無法自由之情狀。但也可見詩人之自喻，情深款款，清人王夫之即稱許為「豔情別調」。

其次以女子的生涯處境、對愛情遭遇的回顧為主。詩人以神女遇楚王的典故說明情愛之追求與遇合，到頭來如夢成空。又以清溪小姑的故事，說明女子小姑獨處（本無情郎）的現狀。追思往事，無限惆悵，隱見詩人自身無所依託的遭遇。

接著則鋪寫身世遭遇。女子就像柔弱的菱枝，風波明知她弱質卻偏要橫加摧折；她又像具有芬芳美質的桂葉，竟無月露滋潤使之飄香。「風波」之橫暴與「月露」之無情，隱見李商隱屢遭朋黨壓迫，未遇有力者援助之實情，以寄託深切的身世慨嘆。

最後則寫道愛情遇合既如夢成空，身世遭遇亦復不幸，但女子並未因此放棄對愛情的追求，即使相思全然無益，也不妨懷抱痴情以悵恨終生。隱見詩人在身世遭際之傷感與絕望當中，仍舊對所思所戀者懷抱此生不渝的執著追求。

李商隱極可能為思念女道士宋華陽而作此詩，也可視為詩人自傷身世的託寓之作。無論何解，此詩意境之深遠，措辭之婉轉，情感之深沉，不失為一首絕佳情詩。尤以「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兩句，直扣人心，撞擊古今多少痴情人的心靈最深處。

即使明知相思無用、追求幻滅，仍不妨痴情以終的信念，令人低迴。
 

來源：人間福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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