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文賞析】《愛情人類學》愛情變態
◎袂青

我還算是一個人類，就在逐漸在意你之前。日復一日，當過多的想念與執著生起，單戀呢喃的洪流無法奔向彼方，而漫漫泛回，遂反噬自己。戀愛，是令人形態幻變的咒語。

相較童話裡那位被詛咒變成青蛙的王子，戀愛咒語的效力更強大更複雜，使人不斷幻化為數種異類：是螞蟻，勤奮收集你的一切細節，努力搬運比自身還碩重的回憶切片。也是鸚鵡，複誦著你的一字一句，奢想透過言語而推敲出情感的真相。又是天鵝，狀似清閒地優游於湖心，實則水波下的雙蹼正疾速划動，既想在你面前展現出最美好最從容的模樣，又千方百計地藏匿起咬牙努力的痕跡。更是蝦蟆，水光瀲灩著，映照出人人厭惡的皮相，因為無以名狀的嫉妒和煩躁，赫然驚見自己最醜陋最真實的面貌。

以為自己是飛鳥，將會一世翱翔於蒼穹，現在卻情願停駐在你的掌心裡。以為自己是野貓，將會一輩子恣意在街頭潑灑驕傲，如今也甘心在你的腳邊摩蹭撒嬌，發出幸福的呼嚕聲。而有時候，我懷疑自己是不是變成狐狸，否則怎麼會如此渴望與你締結馴養的關係呢？

變化再變化，希冀化作最深得你心的類型，我開始順勢而為，有意識地演繹各種型態。然而，如果我被咒語所縛，成了四不像的話怎麼辦呢？到底，你喜歡哪一種樣子呢？

「我喜歡妳現在的樣子。」

你笑著對我說。微涼的手指緩緩行過我的髮旋、瀏海和耳輪，悄悄施展魔法。

於是啊，從今以後我蛻變回人，一個完完整整的人。

自由時報-980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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