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9-23 22:45:00 落葉之楓

【藝文賞析】海龍王差點多了個女兒

海龍王差點多了個女兒

那一年我才滿六歲,正是活潑好玩的年紀,一天到晚和玩伴們全村走透透跑得不見人影。若非擔心沒得玩,就是煩惱肚子餓,幸好村外的大片農田有地瓜、有野果,只要腦筋動得快、手腳俐落點,就不怕餓肚子。

為了家裡的一群牲畜雞鴨,上田裡挖掘地瓜,回家稍作加工就可當牠們的主食,也順便私藏些野蔬野果祭五臟廟。村外有條大水圳溝,一向是小孩子的禁地,靈異故事眾說紛紜,沒有事實根據,反正不去招惹碰觸就可以平安過日子了。

有一天和玩伴們比賽挖地瓜,因不服輸的個性,賭氣的不和大家同行。眼看天色昏暗,一望無際的農田,讓人心裡毛毛的,扛了菜籃子顧不得地瓜未收拾,快步前進,來不及閃躲大圳溝,一個踉蹌倒栽蔥滾進圳溝裡,驚慌失措間便昏了過去。

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又是哭聲又是叫聲,睜開雙眼的剎那,那一群棄我不顧的玩伴一陣歡呼。我的身旁有一堆童玩,都是大家平日最珍貴的好玩具,還來不及搞清楚發生什麼事情,爸爸一個巴掌就要賞了過來。

有個陌生人出手制止,從大人們的對話中,總算明白事情原由。當我掉進大圳溝時,剛好有個來村子裡兜售雜貨的老伯伯在溝邊歇腳洗臉,是他把我拉上了岸。

一個陌生的外地人碰巧來村子做生意,就發生小女生溺水事件,有個鄰居剛好經過,誤會就發生了。當然不能輕易放人,總要等到我甦醒了,問明真相才能結案。就這樣,那個賣雜貨的老伯伯在村裡耗了三天,我那群玩伴根本解釋不清楚為了挖地瓜而嘔氣的事,一個好人莫名其妙被村民留置三天,幸好閻羅王把我放了回來,要不然那個好心伯伯豈不是要背負殺人罪名?

村民為了彌補對雜貨郎的誤會,感謝他的善行義舉,把他那一整車的東西全買光了。一傳十、十傳百,老伯伯成了村子裡的貴賓。他不接受村民的犒賞宴請,但答應一個月至少來一趟,讓大家方便購物。永遠忘不了那天回神醒過來,他輕鬆自在的說:「舉手之勞而已,如果是我不小心掉進大圳溝,相信任何人都會伸出援手的。」

【2009/09/23 聯合報】@ http://ud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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