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隨著一個參訪團出國。

團長德高望重，據說年輕時英姿風發。有一回他起立發言時，助理提醒他，「吳老，拉鍊。」吳老不動聲色地拉好褲子拉鍊，繼續說：「我們這回的交流重點在文化和教育……」

她忍住笑，七十歲，在她的眼中是很老的人，出這種糗是可以原諒的。

一次下九人小巴士時，地面有些凹凸不平，有人示意最年輕的她去攙扶他；誰知才伸出手，他便把她的手揮開，臉露不悅，自己跨大步走過去。

接下來的行程，吳老都會站在車門旁，照顧女士們上下。吃飯時也不忘為女士們拉椅子，非常紳士。

意猶未盡，回台北後，吳老請她吃西餐。長者賜不敢辭，她欣然應命。

西餐廳在二樓，坐在臨窗的位子上，吳老臉上的皺紋和眼袋特別分明；但是他的精神好、動作俐落，很難想像在座談會上，他不只一次疲累打瞌睡的窘態。

他還周到地為她從小玻璃罐中挖出草莓果醬，手勢有力，教她想著：「好慘烈，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後來她找到恰當的時機，請教吳老可有什麼保健保青春的祕方，怎麼看來比自己六十不到的母親年輕，精神甚至比自己還好：「我常書看幾頁頭腦就昏昏沉沉呢。」

吳老臉上的皺紋和眼袋忽然現出了光彩，明暗對比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