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文賞析】【生命的情味】苦瓜情愫 
 
  2009/10/26 | 作者：曉荔
 
  對於苦瓜的感情，並非與生俱有的，是歷經些世事，心境漸漸曠遠時，才漸漸滋生。

記憶裡，每至春天，母親會去田野裡，河溝旁，挖許多苦菜，蒸熟拌著麵吃，或曬乾泡茶喝，我不喜那苦味，聞見便遠遠地躲著。母親說，多吃點，去火的，看著母親津津有味地吃著，但那苦味我總是無法消受。

後來，母親在菜園裡種了苦瓜，翠綠的藤蔓像一堵牆，在枯樹枝搭的架子上繞來繞去，上面掛滿了嫩嫩的、水靈靈的苦瓜，其間還點綴著朵朵金黃色的小花，漂亮極了。我喜歡這道風景，但苦瓜疙瘩的表皮，讓我想起一句話，「拉著張苦瓜臉」，還想起蟾蜍、癩葡萄，起初還誤以為苦瓜就是癩葡萄的別名。

後來，男友跟我回家，一眼望見那堵苦瓜架，大為興奮，他前去摘下幾個，洗淨，做了盤涼拌苦瓜，我說你敢吃？它味極苦，我吃一點要漱口，含了一口糖水，才能繼續吃飯。他朝我溫柔地笑笑，在我面前，慢慢地嚼，甘甜的神色，讓我驚訝不已。他說
：苦瓜入口苦，入胃甜，先吃一根細細的絲，堅持著嚥下去，吃著吃著，你就不覺得那麼苦了呢！細細品來，反而覺得嘴裡有一股淡淡的香氣。

後來，漸漸喜歡上苦瓜，喜歡它苦味過後，留在嘴裡那淡淡的甘甜和清香，而當時男友已離我遠去。喜歡炒一盤苦瓜，碧綠的苦瓜，炒出來也是碧綠的。冬天，沒有碧綠的苦瓜，我便喝苦瓜茶，茶片在杯中翻滾反覆，千轉百回纏繞於心間，是點點滴滴的過往，當時只道是尋常。也許，愛一個人，像吃苦瓜，苦是苦了，但也有心中難捨的清香。

苦瓜，另一別名叫「半生瓜」，當你愛上了苦瓜的味道，也許青春漸漸走向淡薄，人生已有些滄桑，穿越生命的曲折與煎熬，再回眸，已是萬水千山。再品嘗苦瓜，悟出「半生瓜」的微苦之境。

當一個人的人生旅程已至半，愛過，恨過，喜過，悲過，當初是那般強烈，而今，內心已沉澱成一種風景。宛若初時吃苦瓜，苦不堪言，勉強嚥下之後，舌尖卻湧起莫名甜意，清淺而醇香。

《本草綱目》記載：「苦瓜氣味苦、寒，無毒。主治除邪熱，解勞乏，清心明目。」在一個靜美的早晨，喝著苦瓜茶，聽著《十年》的音樂，猶如品味歲月的味道。曾經愛過，恨過，這一生足夠了，學會以優雅的姿態，將生命中的苦輕輕撥落，享受一份清涼的心境。
 

來源：人間福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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