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住家附近的巷子,她都會被一排嫩黃色的花吸引。
不知那是什麼植物,生存在直徑只有兩尺的花盆裡,一丈多高的樹居然生氣盎然;枝幹纖細,卻開出一球球如小喇叭的花,簡直像一隊亭亭玉立顧盼生姿的模特兒。出門時看看這一排大盆栽,心情就好像得到加持,上公車了,臉上的微笑還收不回來。
可是這個早晨,她卻驚訝地見到清潔工用長柄竹掃帚用力拍打那些正綻放的花!
為了免得掃過後地上很快多了落花枯葉,掃地的人會未雨綢繆,但那是輕輕拍打爬梳,只是要讓很快會離枝的花葉掉下,怎會有人無情地把鮮嫩的花和葉子都打下來?
她動念想過去抗議那人莫名其妙的暴行,在溫煦的晨光裡,卻忽然全身顫抖。
小學六年級的一個春日,在學校廁所裡發生的事是她最大的痛。「不准叫!」根本來不及出聲,她的脖子就被一個面容邪惡帶著酒臭的人掐住。
母親把她的長髮剪短了,一方面去霉運,一方面希望去除她的特徵免去人家背後的指指點點;但她仍夜夜從噩夢中驚醒,不肯也不敢上學。後來母親接受了老師的建議,把她轉到市區一個誰也不認識的學校。
那年頭,碰到這種事,誰敢聲張?不會報警,不會去醫院檢查;只希望事情很快過去,小孩子會忘記,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
她以為自己忘了,二十年後的這一刻,卻急怒攻心,恨不得搶過長柄掃帚,把那清潔工打得趴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