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文化】縱橫古今《才子佳人》此恨綿綿無絕期楊貴妃 
 
  2009/11/17 | 作者：陳菽蓁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一枝紅豔露凝香，雲雨巫山枉斷腸。借問漢宮誰得似？可憐飛燕倚新妝。

名花傾國兩相歡，常得君王帶笑看。解釋春風無限恨，沉香亭北倚欄干。

──李白〈清平調〉

宮室是環山而建的，臨潼城區驪山北麓，宮周築羅城、湯井鑿浴池。「蓮花湯」室裡，乾涸的浴池底蓮花瓣脈依稀可辨，這是他最喜愛沐浴之處；緊鄰的是「海棠湯」，為什麼看來如此殘敗不堪？

想當日迷霧氤氳紗帳春暖，管他驪山是雨露風寒，這華清池裡卻日日人間天上，春夢了無痕，如今我又為誰步步回頭望？且罷了！等我再走向別處看，許有半磚片瓦綹綹情懷是我所眷戀的心底仙鄉。

飛到馬嵬坡不過一瞬間，想昔時倉皇出了長安城，六軍輾轉迤邐不斷，卻是走不完的逃亡路。這裡，正是我魂斷天涯、含恨不忍遽去的地方。

驪宮高處仙樂飄飄尚未停歇，溫泉水霧迷茫熱度未褪，逃難路上卻已備嘗苦辛。我茫然失措、渾然不知所以，只知道嶺南荔枝方才飛馬趕到、荔枝宴上歌舞正酣，我為他獻上引以為豪的「盤舞」，他正為我擊鼓助興中，卻驟聞漁陽節度使安祿山造反，大兵正向長安城急急而來。

那一刻那一夜大家都失了方寸，只能慌亂逃離以為可以長治久安的長安都城。不知道這千乘萬騎大軍要往哪裡去？不知道這九重城闕滾滾煙塵何時消停？不知道何時再回七月乞巧、互盟心意的長生殿，再看一眼獨自酩酊大醉的百花亭？然而值此當頭我什麼也不敢說、什麼也不能問。

南下西蜀的御林大軍旌旗搖搖、鑾駕走走停停，說是將士們兵困馬乏不堪跋涉，得要駐紮在此。然而外頭何事喧鬧不已、喊聲震天？

何事使君王與高力士臉色乍變激動難抑？他們說御林軍統領陳元禮誅殺了堂兄楊國忠，無助無奈的我是該悲傷或是應該惶恐？馬嵬坡的那一夜，我真的輾轉難眠了，那是我陪侍君王的最後一夜。

次日，六軍堅不上路，群聲狂呼，要君王殺了我以謝大唐社稷，他們要我為戰亂與逃難負起責任。

君王數度召來陳元禮緊急磋商，我看到他為我辯解、替我維護；我看到陳元禮為無法控制場面而神色凝重；我看到君王欲以身擋住闖入我帳中的軍士而面如死灰；我也看到了－－楊玉環的傾城美色已成禍源，三千寵愛於一身如今斷無生還之由。

我楊玉環何其有幸呀！此時此刻君王性命安全似乎操在我手裡，是我上場關鍵時刻了。不如我甘受白綾以謝君王寵愛之恩，並為岌岌可危的大唐江山稍盡綿薄吧！「花鈿委地無人收，翠翹金雀玉搔頭。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淚相和流。」走了，也好過日後我容顏老去寂寞宮中啊！

天寶十五年六月十五，傍晚，一床紫色的褥子將我包裹起，葬於驛西道旁，那年我才三十八歲，「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本以為還能回到長安宮內、華清池中，與君王再幾度春來秋往呢！

　　第二年迴鑾時，君王已然下位，仍然命人將墳啟開重新埋葬。馬嵬坡路道旁淒風惻側、人煙渺杳，誰也不知曉我曾經來過，他的情深意重唯我一人領受。只是啊！破敗荒涼的景象，如今與我再無牽連了。

縱然「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然而知道他為我「孤燈挑盡未成眠……落葉滿階紅不掃」，也不枉我一縷魂魄，悠悠迴返、聲聲嗟嘆！
 

來源：人間福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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