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約好的下午四點。還沒有看到阿安的身影，我撥電話給她。

「對不起，遲到了。距離比我想像中遠。」她的聲音還是像多年前一樣，有著陽光般的感覺。

我從巷子裡的麵包店走出來，準備去接她。

遠遠的，我看見阿安騎著腳踏車，前後座都載著孩子，向我行來。

好久不見。三年多了。

阿安變瘦了，但是精神奕奕。兒子文文八個月大，女兒曼曼三歲，都長得像她，神采間彷彿看見阿安的童年。

我們在麵包店裡坐了下來。這家店有庭園、有木椅，剛出爐的麵包還有著濃厚的麥香味。我們為孩子點了餅乾、布丁、棉花糖。曼曼端詳著做成貝殼型的蛋糕，抬起頭說：「這麼美麗的蛋糕，真是捨不得吃。」

「曼曼心地善良。她到海邊撿貝殼，都是看了看又放回去，說是耽心寄居蟹沒有房子住。」阿安親吻了天真的孩子。

八個月大的文文嘗了一塊餅乾，吵著要媽媽起來走走。阿安抱著兒子，在麵包店的庭園裡繞，孩子手指著庭園裡的花草。「這是薄荷，這是……。」阿安耐心的解釋。

我想起袋子裡還有一些今天上課時，教學生做紙風車的材料。於是，我攤開正方形的紙，將紙的對角摺成三角形，再順著褶紋剪開……。

阿曼湊過來，學著做紙風車。阿文看了好奇，伸手過來抓，阿安趕緊把他抱起來，讓他咬嬰兒餅乾。

製作完成，我們對著紙風車吹氣，它慢慢轉動了。孩子興致盎然，學著向紙風車吹風，看到它轉動，他們都笑了起來。孩子的微笑像花朵，迎風綻放，整個庭院的空氣似乎也跟著欣喜。

「下次到澎湖去追風，看大風車，嘗嘗金瓜米粉、花菜乾和酸瓜湯。」我說。

風車，是澎湖風力發電的景觀。蔚藍天空下，海風吹著大風車，雪白的風車，時快時慢地轉動，像大地之間的舞者。碧海藍天，一年四季，風車迎風舞蹈。

「好啊！我要把兩個孩子都帶去看海，看大風車。」阿安說。

阿安曾在青春年華時，為台灣奪得兩面奧運金牌。提起少女時期的運動訓練，酸甜苦辣，滿是滋味。有一次，我提起外公喜歡在風中練拳健身，她對澎湖更加好奇。

「和風一起練拳，這是很有趣的事。面對無影無形的風練拳，那是心靈練拳，沒有敵人。真正的敵人往往是自己。」她若有所思，三十多歲之後，她總是更往內心探索。

「那麼，我們何時專程去看風？」她真的規畫起來了。

「春季、夏日、秋天都適合。如果想看最猛烈的東北季風，就要在冬季。冬天的時候，如果搭飛機到澎湖，下機時，空中小姐會輕聲叮嚀：小心風大。」

「啊！我想試試最烈的東北季風。」她說。

傍晚時分，阿安騎著腳踏車，前後座載著兩個孩子，她用力的踩著踏板，往車水馬龍的路上騎去。那是母親的背影，堅強而勇敢。
 
 

來源：人間福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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