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自己近年來，總容易勾起以往瑣碎的記憶。當然，這一切都拜一個五歲小兒所賜。

我兒子。

以往，老媽喜愛笑談著我頭頂著尿桶遊走四方的過去。我從不覺得哪裡有趣，而且還有一種受了刺激的感覺。後來，剛會走路的兒子經常上演這個橋段，有趣極了，這才體會當年往事為何令人如此印象深刻。雖說己不復憶起自己幼時景象，但我還記得兒子三歲時，指著我兒時照片硬說是他。

我像他或他像我，其實也沒那麼重要。跟兒子一起長大，彷彿又重新經歷了一次童年，這大概是他成長中順便提供的副產品吧。

往往兒子隨便擺在老家某個角落，總會對照出自己的身影。看他在窗外鐵窗架釣魚 (姜太公式的 )，就釣起了我在鐵窗架上操作無敵鐵金剛的回憶；在床上跳啊跳著，蟄伏在彈簧墊下的往事也一一蹦出。

在老家，就算是牆上的塗鴨，我也能解讀它的意義；傢俱的凹痕破損，我了解它的由來；椅下蒙塵的小物，我能娓娓道來它們的故事。如今，他也參與了其中，在牆上添了新的塗鴨，傢俱中加了新的痕跡，密處藏了新的物品。他在老家奔竄所揚起的，或許是我當年抖落的塵埃。

那不是我，又像我．這一切日後將是新的回憶，舊的歷史。我的，他的。

兒子真是人形時光機啊。

兒子總是說未來多，話過去少；衝勁多，謹慎少；夢想較多，而務實較少，而我則反之。

這樣總是讓我一驚：這是老化的前兆嗎？每思及此，自己便會如廉頗那樣策馬驅馳一番，力圖證明是未老的寶刀。會有這些「偶然」的衝勁，或許也要向他致謝。

當然，老化與否，未可知也。唯一確定的是，我己經當了五年多的「老」爸了。

自由時報-980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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