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3-26 21:10:08 落葉之楓

【藝文賞析】入夜

入夜

最後一幕是我和她在車站中,旅客擁擠在大廳,我和她之間還隔有幾個人,我看了電子儀表上的火車時刻後,走到她身旁,她的視線也略微掃到我,絲毫看不出表情變化的跟我說,你不用陪我等車了。我應該有稍稍點頭吧!然後轉身進人群的我,走出車站外的黃昏,這天快結束了,不過比我們的關係還慢,我們之間剛剛已畫下句點。

繼續走向停在載客區的車子,按了防盜鎖,嗶兩聲,開車門,彎身進去,關門,扭轉鑰匙發動引擎,排到D檔,放手煞車,車子往前移動,我的身體跟著移動,就是往前而已。原本計畫要去pub喝杯伏特加,竟也沒興致了。不知道要去哪裡的我,只有下意識的開向那條我載著她來車站的路,繼續往回開。

我不自覺選擇回家,停好車,走進家門,是客廳,走上樓梯,我們的房間,沒有屬於她的東西了,剛剛被收拾走的房間中,衣帽架上的粉紅睡衣不見了,我打開梳妝台的抽屜,由上而下依次打開再闔上,再來是衣櫃,所有化妝棉、我所不清楚的保養品罐子、玲瓏小盒子、未拆封的衛生棉、她的貼身衣物,還有掛著的外出服,都消失了,連我以為可能會發現紙條或信紙的蹤跡都在自以為的想像畫面中止。

此刻,夠安靜了,夠自我了,我躺到床上,眼鏡還戴著,天花板的燈沒開,天即將黑,我還是躺著,或許有稍稍潛入睡眠的海洋,不太久之後被窗外的大聯結車引擎轉動的聲音給拉回床上,接著隔壁放起廣播節目,女人在聊天。我聽到愉悅的西洋老歌,〈昨日重現〉是我很喜歡的一首歌。

我還躺著,此刻只剩窗外路燈的光線透進臥室。

是我極度熟悉的夜。

【2010/03/25 聯合報】@ http://ud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