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文賞析】《非成人童話》想念玫瑰卻遇見狐狸
◎綠茵

宇宙曆兆零七七年三月三日，在小王子的淚無論如何都無法灌溉玫瑰的嬌嫩時，他只得選擇轉身離開，遂以為這是讓彼此都自由的最好方式了。宇宙是這樣的浩瀚無垠，他想，一定有某一朵花在某個星球上殷殷等待我的到來，正準備給我十分豐盈且甜蜜的美夢。於是，小王子的尋夢之旅便開啟了序幕。

流浪的小王子在孤獨的宇宙飛行中不斷地登陸各式各樣的星球，有闃靜無聲、死氣沉沉的星球，也有紛沓吵雜、不知所云的星球，更多的是茫然自轉、毫無存在感的星球。降落，探索，追尋，失落，起飛，這近乎成了小王子造訪每個星球的一貫機械模式了。日子像索羅門王的指環，起而復始地不斷循環。

可是小王子始終沒有放棄，因為他一直聽見不知從哪裡傳來，有一個微弱的聲音一直在呼喚著他的名字，儘管那聲響是如此微弱，他得十分專注地閉上眼仔細聆聽，才能接受到那從莫名的彼端傳來的音頻；他第一次聽見這音頻時不禁嚇了一跳，因為這頻率，竟然和他的心音一致。原來，這就是共鳴，小王子壓抑不住雀躍的心思，他在心裡回應：我已經到了能聽見你的聲音的地方了，對嗎？

一想到自己不會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眼淚就忍不住潸潸簌簌、爭先恐後地滑落，那滾燙的溫度溫柔地拂著被冷風吹到快要凍僵的臉蛋便是活著的證明。我就在距離你這麼近的地方，小王子想，因為太高興了，所以小小的肩膀不住地顫抖著，彷彿會承受不住這巨大的喜悅而就此崩潰。這就是我在遇見你之前的心情，你知道嗎？

終於，小王子抵達了命中註定的藍星，在一個藍色月亮升起的月夜裡，他在狂風不斷呼號的沙漠裡不停地走著。那個未曾停止的呼喚聲音越來越大，小王子這才發現原來在等待著他的 (或是他一直在等待著的 )，其實是一隻毛色像金黃色麥穗般的狐狸，而不是一朵需要他來照顧的花。

＊

「我是不屬於任何人的，」你說，「可是你可以馴養我。」

那時愣在原地的我不懂這句話的真諦，因為花不曾向我這樣要求。這次轉身離開的人是你；命運的寫手似乎在當時已寫下不能更改的結局。從那以後，你成了我從未馴養的小狐狸，以善解人意的狡猾，不經意地出沒在我的生命當中，不斷逗引我思念張力的極限。

我貪婪地向夜夢預約你的下一次出現，但沒料到的是，那次藍色月光下的遇見，竟是我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相逢。

自由時報-990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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