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暖暖包／愚人節
 
【聯合報╱文／方秋停】 2010.04.01 03:36 am
 
 

突然間M深深難過了起來──為那一廂認定的特殊情分，及那稍一不慎就損毀的誠摯友誼……

圖／余沛珈
 
春天又到了，我和M難得見面，每次總有好些人生故事要交換。

M說去年此時從現實走進夢中，又從夢中被迫清醒，她輕易失去一份原以為可以維繫得很好的友誼。

曖昧的純友誼
無預警越了界

M說認識J那天薄陽輕灑，冷空氣回溫，灰濛天空透露出光芒。之後J再約她，延伸公務之外的交談，兩人客氣禮貌的對坐，所有的話題都新鮮。從陌生到熟悉，緣分自然的進行，這交流教她欣喜且放心。

J談他的生長背景，M說著她的家庭，坦蕩的心似如陽光，感覺正大且光明。J說M有許多讓人喜歡的特質，這話貼心且動聽，如薄酒般讓人微醺。J善於梳理煩悶，與他一起M如被捧於掌心，使人不禁珍愛起自己。J如童書裡的鐘表師父，嚴謹打造精美的交往型態，M以誠摯之心記錄共有時光，於滴答往復的單調日子，珍藏一段段特別回憶。

分際清清楚楚，相處的期待卻讓人不覺怦怦然。陽光照亮眼前，細雨灑來，紅磚濡濕成整片，M說生命故事加進有J的章節，平淡內容便有了生動色彩，沉悶的婚姻生活頓時開啟一扇窗。

何時，M以為嚴正的座標悄然傾斜，是無意還是潛藏情愫隱隱作祟，那天J輕觸M手心，手紋會合時一陣沉默，而後繾綣傳遞著暖熱。J輕撫M的臉，雙唇自頰邊吻將過來──不曾預期的情節驀地發生，愣愣回應中，M心神一逕慌亂──之前珍惜的感覺越過界線，將如何回到從前？──M推開了J，心底掙扎的喊著──不行！

尷尬中分別
何時再相見

一塊塊被踩亂的紅磚倉皇復合，平坦的理性顛顛搖搖。突然間M深深難過了起來──為那一廂認定的特殊情分，及那稍一不慎就損毀的誠摯友誼。

J開車在前，領M駛向她回家的路，M以四、五十公里的速度跟行，邊將混亂的思緒重新整理。漆黑中看不清楚兩邊，也看不見前方的J。來車一次次照亮，是否有人發現──M和J於此時分，竟走上這樣的路！

J清楚來向，M則完全失去方向感，路標隔段距離便又出現，紅綠燈隱隱顯顯，一幕幕這些日子與J共有的相處畫面浮現眼前──

路太黑，路況迷離，M跟著J一路開著，感覺夜正深濃，而她獨處於最深的黑暗中……

J將車停在路邊，指著前方說：「再繼續往前，便可回到你來的地方。」

「什麼時候再見？」M忍不住發問，而那話語散落空中……

春天已到末尾，夜風冷冽，晚風拂動J額前髮絲，疲憊自他臉上顯露了出來──J握了握M的手，便折返他的家。

M噙著淚水，發動引擎，逕自開往回家的路──M躡足推開家門，沉默平躺床上，於深濃夜氛中埋藏著心事……

驀地，樓下鐘擺敲打了十二聲響──那天，剛好是愚人節！

M說，她深刻記得那晚，也明白該如何避免再度失落。今年，確定M將會有個不同的愚人節。

【2010/03/31 聯合報】@ http://ud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