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這座城市開始下雨，米粒般大的水珠，不間斷地，從天空中沒日沒夜地灑落。也因為這般天氣，街道的騎樓底下，三五步便有一攤賣雨傘的小販，花花綠綠的雨傘堆疊在窄小的檯面上，伴隨制式化的吆喝聲。

「這場雨，似乎不會停了。」她想著，於是在某個雨傘攤前停下腳步。

見到客人上門，小販熱情地介紹著各種雨傘的功能，有輕巧型的，也有走華麗路線的，卡通圖案，普普風設計，三折的，兩階段的，太多樣的選擇，反倒讓她不知從何挑起。事實上，在二十五年來的印象中，她幾乎沒有買過雨傘，也不喜歡撐傘，無論是下著大雨的颱風天，抑或細密黏膩的春雨。

就連那個男人離去的晚上，空氣裡的水氣凍得渾身發冷，她仍是沒有興過撐傘的念頭。

躊躇明顯令小販開始不耐，於是她隨手抓了一把紅色白格紋的雙摺傘，掏出鈔票，換回客套的笑容和友善。

撐起傘，走出騎樓，雨滴被隔絕在塑膠布外，發出悶重的聲響。

然而，明明打著傘了，潮濕的感覺卻依舊沒有消失，低下頭，看見一片淡淡的水漬在胸前暈散。

她無奈地笑了，笑自己白白浪費了幾百大洋。

當雨水來自眼底，撐不撐傘又能有什麼意義？

自由時報-990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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