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呂政達

遇見彎彎和彎娘那天，我告訴她們，報紙刊登和媽媽走上自殺之路的小小曹的漫畫，報導說，小小曹最崇拜彎彎。

我望著號稱漫畫天后的彎彎，想起早逝的小小曹，她們同樣從小就熱愛漫畫，為什麼命運如此的大不同？

彎娘接下我的嘆息，有感而發：「如果她生在我們家，當我的女兒，她就不會死。」回來後，彎娘的這句話，始終擱在心裡。

彎娘說，小時她沒有硬要彎彎學畫，真的送她去學美術，也因為受不了太多規矩而做罷。沒想到彎彎竟靠部落格漫畫走紅，還成為其他孩子心中的偶像。彎娘說：「現在日子比較好過了，以前真的很苦。」

其實，彎娘教養的可貴，才不在什麼放牛吃草、放縱教育，而在當大人面對「苦」和壓力時，已吸收大半的「苦」，沒有讓成長中的孩子承受太多的「苦」，或成為大人渲洩壓力的無辜受害者。

現在，我們當然無法得知，小小曹的媽媽對她畫漫畫抱持什麼樣的態度，或許在母女自覺受苦、孤獨、無助的相處裡，他們發展出別人不知道的緊密互賴關係。然而，也許小小曹真的生長在彎家，她應該可以開開心心的畫下去，畫畫也是排遣寂寞和苦悶的一種方式。也許再長大一點，她就放棄了畫漫畫的興趣，卻不必要用生命陪葬，捲進大人們的悲劇。

我們不可能選擇父母親，也不能選擇要生在哪一種家庭內，根據文獻看來，小小曹卻可能生在一個「邊緣人格家庭」裡。精神科醫師傑洛‧柯雷斯曼剖析這類家庭和子女時即注意到，如果父母一方因離婚而感到孤獨，並因感情受創而自憐自怨，子女的成長會受到抑制，也可能淪為父母情緒下的「人質」。

邊緣人格的父母，可能教養出邊緣人格的子女。小小曹最後的心聲顯示，從小她即相信，「只有媽媽最親，媽媽是我唯一的親人，爸爸很可恨。」感情受創的母親擁抱著孤獨城堡內的女兒，是旁人無從窺視的內心孤寂。

【獻計】

邊緣人格遠比我們想像的普遍，許多人生長在邊緣性格家庭而不自知。根據我的觀察，彎彎其實就具有一些邊緣人格的特質，過於「宅」的人多少都有此傾向，幸而她找到一個將性格和才能結合的窗口，終於修成正果，而這種特殊的取向也成就了她的漫畫風格。

精神醫學界提出「SET」策略，做為與邊緣人格者的溝通。即是「支持」(support)、發揮同理心(empathy)，以及點明「事實」(truth)三個部分。當自我傷害開始，或是危急時刻，這三項是重要關鍵。

自由時報-9905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