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S，你還是一樣
喜歡獨自旅行
幾度同修一堂文學史課
期末考卷上我寫著律詩的流變
倏然想起，你已全然放棄我們相遇的魏晉
像失眠的酒保，推開滿桌藥丸與空瓶
散開長髮，在黎明中行散
把囊中的螢火蟲還諸不存在的夏夜
回頭喚我的名
彷彿我是你臨睡前數到的最後一隻羊

能走多遠呢，那天
你行經我的夢境，靴子染著青泥
鬍渣在我鬢角摩娑，悄聲說︰
「我要一人裸奔在巴黎
　像時尚界最後的國王
　每間咖啡館都是我的新衣
　我要節食，向一千名陌生男女索吻
　最後瘦成薄薄的明信片
　寄回來將你吻醒……」

因此我等待
於白日晝寢，文學史的課堂
睡過了兩漢及宋明
睜眼時已是深夜，夜間新聞主播憂鬱地插播
今日希臘遭恐怖攻擊
一名青年在諸神之鄉引爆炸彈
所幸居民無人傷亡……

親愛的，我恐怕那少年人就是你
不久後我們將畢業
你還是等不及，獨自環遊了半個地球
數個世紀，想像你穿著蔽舊的水手服
將帽子拋向黃昏的天空
引信點燃，快門按下有轟隆之聲
你四散的影子後諸神喧笑著
在我耳畔如此清晰
可惜無人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