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那把虎口鉗，靜靜地、輕輕地，剪下那片沾上了露氣的葉子，

窗外晨光正起，淺灰的天很快就會變成湛藍，可他無緣觀看，繼續朝

著那株無名的小苗侵襲，露凝成涓滴躺在他手心，好冰，他想著，好

冰，他想到夏天，想著夏天好像就會比較有溫暖、好像就可以不怕露

寒。


鐵門聲吭劃破了寧靜，對面的某個人一大早便要上班，他沒有注意是

誰，僅是細細的揀選葉片，用指腹觸著葉脈與葉柄，然後在好似放棄

了這枚葉片的同時，慢慢的剪開，刃部滲進綠意，浸在飽滿的水潤裡

，一點點小小的氣泡浮出，他再把這枚葉片輕輕攤平，看了一眼快要

浮出的晨光。


鳥聲在他耳旁的電線桿啁啾，他在一棟老式公寓一樓上的天臺，簡單

說就是公寓大門正上方無人看管的小空間，有一點點高度，卻又離大

地很近，但他仍不在乎鳥聲，也沒去看自己有多高，他想到草地，和

心愛的人一起坐在草地旁，然後有很像光線的東西從視野的左方映入

整幅畫，他剪斷了一片葉子的葉片，有一瞬間飄下的葉片像是從未移

動過地靜佇在空氣中，直待葉子躺在地面他才發現原來暫停的只是他

的目光與念頭，於是他不是很清晰地能再去回想剛剛腦海裡浮現的影

像，鳥聲還是沒有停止。


他拿起那把虎口鉗，靜靜地、輕輕地，剪下另一片沾上露氣的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