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杯咖啡。

她跟他說，她想出去走走。他從報紙堆裡抬起頭來，『喔？去哪？我開車送妳。』

『我只想去便利商店。』她在玄關低頭汲了鞋。『我等等就回來。』

『不要我陪妳去嗎？』

『不要。』

走出門口，小聲地關上鐵門。繞過去，按了電梯。

便利商店遠在約五百公尺的外繞道路上。路上天氣很好，冬天裡的天氣這樣算很是迷人。太陽光好像曬乾了空氣，趕走了潮濕，尤其在這個充滿水氣的城市。

把手插進口袋，掏出煙，點了一根。

這條路她不曾走過，最多是他開車送她回家的路上，她坐在副駕駛座上略過這一條風景。

要了一杯拿鐵，不同於他喜歡的黑咖啡。

濃濃的奶泡，再加半包糖。甜甜蜜蜜的感覺。

她找到一個在人行道上的椅子，坐下來繼續湊吮著杯口。

沒有手機，有跟他借的鑰匙。（他還千萬交代不要弄濕）

風吹來有點冷，但總覺得自在。咖啡在這種天氣裡變涼得很快。她以一種神速的速度喝光了拿鐵，再把杯子丟進便利商店垃圾桶。重新插進口袋，手在口袋把鑰匙弄得鈴鈴作響。那鑰匙繫著一條他從京都買回來的鈴噹。記得她一聽就知道是那個寺院販賣的。

走回來的路上，天空藍得好像那一年的東部海邊。她一個人在海邊漫無目的的游走。現在又回到這個城市，跟這個人生裡的許多緣份繼續糾纏。

她低頭用腳尖踢弄石頭。彎過街角。他正走過來。

『嗯？咖啡呢？』

『喝光了。』

『喔。』他的手環了過來，『鑰匙給我。』

『喏。』

他走到昨天晚上停放車子的地方，『我們來去超市買菜。』

『喔？』她坐上了車子，『今天什麼日子？』

『什麼日子啊？』他捏捏她的下巴。『慶祝啊。』

『慶祝什麼？』

『我先把車開出去。』

她拿出錢包數了數錢，『我有零錢。』

他拿出錢包，『我也有啊，哈。』

這是第四杯咖啡。

沒有單調的苦澀，有你最不習慣的奶泡，還有你不愛的糖份。

有時，我寧願這樣，摻了點雜質，多了點讓自己忙碌的無謂之事。

填補你不在的空間。以前，它總是空著的，現在有時空著，有時塞滿了。

她望著在小小廚房裡很仔細用湯匙酌量調味品的他的背影，她從他背後，輕輕地抱了上來。

『嗯？』他的聲音透過胸腔，從背部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