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忘(二十三)
許磊把外套蓋在我身上,一陣混著男性香水和淡淡煙味的氣息覆滿上半身,他圈住我,把下巴頂在我頭上,當他一說話,喉嚨的振動就從下巴傳遞到我身上。他的腳和我的腳在玩著拔河的遊戲。手指圈套著我長長的頭髮。
『許磊,全台北市有多少女人想著你這樣抱她?你卻呆在我這個破爛工作室,和一個男人婆在一起。』
『妳不是男人婆,只是沒打扮而已。』他撫開我長長的瀏海,突然親了我一下額頭。
手機響了。『我的手機響了。』我想起身。
『不要接,有急事會再打第二次。』
手機不停地叫著,直到第六聲,才停止。但沒有第二通。
過了一會兒,換他的手機在響,在蓋著我的外套裡,一種高級手機的音樂。
『換你的響了。』
『不接。』他抱我抱得更緊。
『希望不是什麼緊急的電話。』我擔心地說著。
『妳說什麼?』他把頭靠近了過來。
『我說…………..』
還來不及說完,他吻了我。
一種細細膩膩的吻,一種很熟稔,很有技巧的深吻。他的手抬起我的臉,以一種近乎弓著腰的姿勢,抱住我。吻了十秒鐘,他睜開眼,微笑著。『妳還在發燒,還沒吃藥吧?』
我驚跳起來,『我自己去拿。』
『好。』許磊一鬆開手,我便感覺到寒冷,並且開始眷戀起他的擁抱。
我走進房間找到藥包,在黑暗中抱住自己的臉,好燙!
許磊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這麼黑,怎麼吃?』他從後面抱住我。『毛三妹,妳瘦了。』
許磊又吻了我,而且以一種更加熱情的擁抱,把我團團圍住。毛三妹這一回合真的輸得徹底了。現在我和他的衣服全散落一地,他在我的床上,分走我一半的枕頭,分走我一半的大被子。他的腳太長,露出一部份的小腿和腳。他的手臂被我枕著,右手掛在我腰上。
『毛三妹,我們要不要在一起?』在黑暗中,他的手正撫摸著我。
『做了這件事就要在一起嗎?』
『問了也是白問。』他坐了起來,讓我躺在他肚子上,『妳是個正常的女人,我也是正常的男人,但畢竟我認為這件事還是要提出來問。』
『然後呢?』我用手指對著他的肚臍劃圈圈。
『然後?』他深呼吸一口氣,『然後如果妳再逗我,我又要來第二次了。』
溜了下來,他把自己埋在我胸部之間,又抬起頭來深深吻我。
我忘了怎麼開始,又怎麼結束,到了早上,許磊起身找煙,我才醒來。
窗外開始下一陣毛毛細雨,寒冷的感覺從他離開時,入襲暖了一夜的被窩裡,他的身影很健壯,有點小小的倒三角,有點肌肉,但也有一點小腹,手臂有一截被太陽曬黑了,他的手錶放在床邊桌上,我拿來看,原來已經七點了。他的手錶是名牌錶,背面還有刻字呢。
『給磊 媚』
媚是誰?
許磊幫我拿了煙進來。『妳醒了。』
『嗯。』我用被子蓋著裸胸。
『還很早,妳要不要再睡一下?』
我看著他的臉。『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你沒回家,沒有人找你嗎?』
『沒有。』他一句話想都不想。『我一個人,誰會找我?找我的也只有朋友找喝酒吧。』
他躺上床,拉過被子,『過來。』我順勢靠過去。
『怎麼了?怎會問這種問題?』
『隨口問問。』
他深深吸了一口煙,『想太多。』
到了八點,許磊不得不起床了。星期一,他必須回公司開會。今天是過年後第一個工作天,他說按常理要發紅包還要主持本年度的工作會報,他穿上昨天的衣服,我找出免洗的牙刷和新毛巾讓他刷洗了一番,才送他出門。
臨走前,他又吻了我一下,『不要太累,晚上我來接妳吃飯。』
媚是誰?我心裡有一堆疑問。
昨天有一通電話未接到,拿起手機按下,是楊依偉。
我再回撥給楊依偉,第一通沒有人接,第二通,第三通也是沒有人接。
放下手機,我梳洗了一番,感覺感冒好了很多,堆積如山的工作在辦公桌上,有二張記憶卡裡的照片要修,還要送毛片,還要找小辛。感冒二天,所有的工作都要在這星期做完。
嘆口氣,坐在電腦前,我開始工作起來。
到了中午,手機響了,是楊依偉。
『喂?楊四寶,你找我做什麼?』
『大姐妳怎麼現在才回電話?我找你四五天了。』
『我都在呀。』
他的口氣好緊張,『出事了。妳趕快離開工作室,暫時不要住那邊。』
『什麼事呀?』
『別問!妳先住別地方,不然這樣好了!我先去接妳,妳等等把東西收一收,我的房子讓妳先住一下。』
『什麼事呀?你總得先讓我知道吧!』我被他弄得好緊張!
『許磊,他不是單身,』楊依偉大大地喘了一口氣,『我也被他給矇了。他老婆找上我了,叫我把妳叫出來!說要面對面,好好談談!』
我心裡一驚。『他老婆叫什麼名字?是不是有個媚字?』
『沒錯!她叫徐文媚!她有妳工作室的地址!妳趕快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