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載著她到了一個比較遠的地方。有一家還算不錯的咖啡館。在山腳下，前面是小溪涓流，後面直挺的山壁，風吹來很是涼爽。

涼到她打了個噴嚏。

重重地坐了下來。他自己先點了煙。
『怎麼了？有話跟我說？』她笑盈盈地看著他。
『嗯。等一下吧。』服務生很不識相地拿了菜單來，她點了一杯可口清爽的水果冰砂。這麼晚，她不喝咖啡了。她拿出自己私藏的涼煙。爸爸媽媽不知道自己會抽煙，她總收在很隱密的地方，或者媽媽勾不到的衣櫃頂。

她也點了一根。剛塗好護甲油的指甲閃著那燈光的昏黃。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我想我有件事一直沒跟你說。』
『是她嗎？』
『誰？』他吃了好大一驚。
『那個小女生啊。』她呵呵呵的笑了起來。『哎喲，我早就知道了。』
『什麼時候啊？』他反而覺得開始不懂了起來，而且滿肚子的疑問。
『我去過你的套房啊。她有張照片在你桌上嘛。我用過你的電腦啊，她也有相片在你的電腦裡啊。阿獃啊。』她笑得更大聲了。
『可是，她要上來台北了。』
『嗯，讓她上來吧。小女生總要見見世面。』

服務生很快送來了飲料。她把煙弄熄了，拿起吸管攪了攪冰砂，『放心啦，我不會去你住的地方找你的。她一定很單純吧。』她的眼神像是那種搜尋獵物的鷹眼，卻把眼光投射在別桌的女客人上。

一會兒回過頭又滿臉笑意地看著他，『時間還很長，我們還要一起讀研究所，還要考國外的留學不是嗎？你何必現在做決定呢？』

這一刻，他才放下了心。也笑著大口喝了一口冰咖啡，腦子不像剛來的路上一樣，像一鍋滾燙的熱水一直澆淋著他滿頭設想的可能結果。怕她在咖啡店裡大哭大鬧，或者翻桌轉身就走。怕她沈默不語，掛著二行淚，明天社會版出現某台北大學生自殺未遂的新聞。

結果，竟是如此的平靜。

接下來一個月，她更專心地先預習研究所的功課，有空就在家裡練琴。有時她來他的房間，不由分說就剝開她的上衣，撩起裙子，讓他欣賞她剛買的新內衣，拉起他的手撫摸自己完美的軀體。

連燈都來不及關，也來不及播放色情助興的限制級小日本電影，伏身下去，她像個小電影的女主角一樣，用盡各種撩人性感的脣，親吻他的嘴，他的耳際，還有身上敏感的地方。每每至此，他都要淪陷一次。

掉入無比欲望和極致的感官接觸的世界，呻吟的喊叫，重覆的頻率是她發洩可愛乖乖女的地方。他總想著她，想到了志秋。然後開始血氣直衝腦門。受不了時，就抱著她的臀部，讓她就快要受不了直呼饒命。

在她美麗微尖的指甲刺入他的背時，她就快要瘋狂了。

她有志秋一樣單純直坦的眼神，卻有時像世俗人一樣的手段。在她的說法裡，那是求生存的方法。她為了未來而鋪路，必要時，誰都可以犠牲。但他是例外。她說的。

例外？他不是很了解。不過沒危害到他倒是沒什麼問題。等有問題再來說吧。

志秋走過宿舍門口，有個熟悉的人影在門口突然閃了一下，被一個女孩子抓進去。那一邊週遭的人突然促擁了起來。男生大聲呼叫，還有女生嘻嘻哈哈大笑。

她直覺和和自己有關。她慢慢地走近去，想要走進去女生宿舍看，外面的男生擋住了她。『妳要找誰？妳不是這裡的學生，不能進去喔。』
『喔。』她又後退幾步。

她很不好意思地說了抱歉就快步地走。那一群男生又開始喧鬧了起來。門口外有一排摩托車。她一邊走著一邊看。

看到了阿俊的車子，也放在這裡。

他下班了？怎麼不回家呢？

她轉身回頭。阿俊剛好探出頭。

四目對望。他就是剛被抓進去的人。她呆望著他，手裡緊抓著塑膠袋。身上是再樸素不過的Ｔ恤短褲，還有用大夾子固定在後腦勺的亂髮。她很狼狽，天氣又熱，幾乎不化粧的她，也是一張素得連眉毛都不修的臉。

她不懂怎麼一回事。也不懂為什麼阿俊要躲她。他走到她面前，『妳先回去，我等等就回去了。』
『你為什麼不先回家？有…..有幫你買麥當勞了。』
『好，放著，我回去再吃。』他二手插著口袋，又回到宿舍門口。他們幾個男生開動了摩托車，女生們也都上了車。意味著，他們要出去玩。

今天天氣很好，沒有下雨，連天空也是藍得要命。她往前走，又停了下來。

阿俊乾脆拉了她的手，直接送她反向走回家的路上，轉彎進巷子，又說，『我跟他們去送幾個同學去當兵，等等就回去，妳先睡，明天要上班。』她回首時，他跟她揮揮手，就轉身走了。

等到回來時。她一臉地微笑。『她怎麼突然跑出來？』
『我怎麼知道？快走，讓她看到又要解釋一大堆了。』
『你怕解釋嗎？』她一臉笑意，嘴角是可愛地微微上揚。
『好啊，那妳去幫我解釋好了。』他奸笑了一下。『我不想現在做決定，那也是妳說的。』
『對，那是我說的。』她拿了安全帽，『走吧！他們在等了。』
他不發一語地發動了摩托車，她依舊愛戀地緊抱著他的腰，還下意識地用指尖劃過他腹部的肌肉。深呼吸一口氣，他加足馬力往目的地去。

十二點多，大馬己經快速地和夏喜結束掉這半瓶留了大半年的純威士忌，又重開了一瓶。最大桌的客人散去了。安靜了許多，夏喜從吧台走了下來。她坐在大馬的隔壁位子上，跟他專心的聊天。

『我前妻前一陣子來找我。』大馬看著電視螢幕，不經心地隨著音樂手指在杯壁上跳動。
『是喔。她又想到你了。』夏喜也跟著看電視。吧台有小宗。外場有小姬。不夠她再跳出來幫忙。在外面貼了好幾天的紅紙條，也不見誰來應徵。來的不是己經頗具經驗的公關酒店小姐，不然就是菜鳥一級等生的打工族。

不夠專業，不合風格，不夠外向開朗，也不會交際。或者太過俗豔，太過職業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