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察委員最近邀請教育部長及各醫學院院長齊聚一堂,討論的焦點是醫學教育的現況,包括課程安排、基礎醫學與臨床醫學教育的整合、特別是如何促進醫學院的醫學人文和醫學倫理教育,以及全民健保的影響等等議題。
監察委員傳喚教育部長和十幾所醫學院院長稱得上勞師動眾,但是將近二十個頭角崢嶸的人物針對這些議題開座談會到底想達成什麼?從新聞媒體透露的初期訊息卻是「內、外、婦、兒科被嫌」,「健保制度之害?醫科主流進冷宮」以及「小兒、婦產科未來恐需引進外勞醫生」等等老掉牙的刻板論調。
監察院既然邀請了教育部長和醫學院院長座談,焦點應該就是醫學教育,但透過新聞媒體的放大,會議彷彿是過去一次又一次公審健保的老調重談,令人失望。健保固然對醫師的行為影響巨大,但是醫學教育除了讓醫學生了解醫療的環境和氣候之外,更應該培養其獨立、求真和批判的精神,不能老是在抱怨天況。
當代醫學教育除了提供醫學生了解醫學具有利他、同情、同理心等高尚的延續傳統和道德之外,也不能忽略醫療也是一個十足的資本市場,具有亞當‧史密斯所謂「不可見的一隻手」的特質。換言之,醫學生必須體會忽左忽右,具有豐富,但也不乏衝突的醫學倫理和人文內涵,而目前台灣醫學生選擇科別的偏好現象不會永久不變。
因為「變是唯一的真實」,過去以內、外、婦、兒四大科為主是因為容量大;現在皮膚科和家醫科當紅是僧多粥少,但口碑聲譽好的四大科訓練醫院依然是許多醫學生嚮往之處;何況內、外、婦、兒四大科早已細分成許多無數的次專科,以台灣極低的生產率來說,它雖然影響了產科業務,但婦癌科、婦女泌尿科、不孕症科可是興隆的很,至於內、外、兒科也有類似的變異,洗牌和重分配;因此「內、外、婦、兒科被嫌」就顯得刻板籠統;至於「外勞醫生」的恐嚇更像仇外懼外,這類歧視性的字眼實在不宜從教育者的口中自然流露。
醫療是一個佔台灣GDP百分之六點六的產業,而且長期看來仍有百分之二到五的上升空間,因此和其他資本主義市場並沒有太多的本質差異;醫療產業一樣必須以利益為出發,注重聲譽,善於經營才能存活繁榮;換言之,現代醫療事業其實不出達爾文式的演化和適應。
醫學生和醫學院,醫師和醫院,甚至健保局,教育部和監察院等個人和機構都生存在一個演化的環境當中。個人和機構都有變異,在生存競爭的考驗下進行「自然選擇」,最弱的將被淘汰,能夠適應的就會存在,並將此種變異傳給下一代,而當時間夠久,新的成功物種就會產生。
但是弱肉強食太殘酷,因此強調醫學教育及改進公平性應該是監察委員召集這場座談會的焦點才好。
醫療大致區分為臨床服務、研究和教育等三大塊;了解台灣醫療體系者多半可以體會醫院和臨床服務的報酬最大,而經過近二十多年的演化,從事醫學研究的機構和醫師也聚匯了權勢和報酬,目前最需要投資的是和醫師品質息息相關的醫學教育。不幸地,監察委員、教育部長和醫學院長這場難得的座談會似乎漠視醫療演化,突顯了偏見,並且嚴重忽視醫學教育。 |